李富春从里屋拿出来一个军绿色的大包,就一根背带,所以只能斜挎着。
他走到灶台那儿,用大铁罐子装好七、八个大馒头放进大包里。
出门在外能省就省,李富春又从灶台底下找出来一个酒瓶,看上去并不大,用来装喝的水刚刚好。
使劲拧紧瓶盖,他还不放心地在酒瓶外面裹上层布,这才小心翼翼地装进包里。
李富春从炕上拿起来一个木盒子,轻轻晃动,里面哗啦啦的响声听起来很是悦耳,他很少这样笑过。
打开木盒子,里面堆放着很多硬币,李富春数一声然后拿出一枚硬币,目光紧紧盯着,生怕这些硬币会凭空消失。
“十。”数到十的时候,李富春悬在半空中的手停滞住,他很纠结,自己这一趟估计要跑很远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这十枚一分钱的硬币已经是他作了很大的思想准备才拿出来的。
李富春咧起嘴,咬着牙摸起来个一块钱硬币,然后急忙把木盒子盖上,放回炕上。
把这十一个硬币放在一块方布上叠好,再三检查好几遍以后,他才放进大棉袄内侧的口袋里,伸手摸了摸,这才放心。
今天的风很大,木头窗户被吹的呼呼作响,李富春趴在窗台上,用手拍着已经有些老旧的窗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蹙起眉头,看着露出点儿头的铁钉,风吹日晒变得锈迹斑驳。
李富春回身找来个小铁锤,悠着劲敲打了几下,砰砰作响。
他放下锤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急忙又翻出木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两枚一块钱硬币。
反正那小子也知道放钱的这个木盒子在哪,要是不够他到时候自己再拿吧。
李富春把这两块钱放在小桌子上,担心风给吹跑,用黄桃玻璃罐头压住。
黄桃罐头还是过年的时候买的,吃完刷干净以后就放在家里当个茶杯。
李富春把几件换洗衣服塞进泛白的军绿大包里,他没有别的厚鞋子,就只有三双黑雨靴,采冰的时候穿有防滑作用。
随意蹬上一双黑雨靴,李富春套好厚厚的大棉袄,整个人看上去很臃肿,他有点吃力的拎起大包斜挎在身上。
推开木门,两三片雪花孤独地晃荡在天空中,阴阴暗暗的天气伴随着朔风凌冽,院门外的一条窄路横在李富春的面前。
老孙头骑着个自行车从不远处回来,自行车在窄路上一颠簸,车架子晃晃悠悠就像随时快散架了一样。
“这是干啥去啊?”
李富春指着路面上,“慢点儿,前面有个大坑。”
老孙头年轻的时候在城里面的大厂子待过,回村以后自己开了个修理铺,经常给各家各户修修东西,谁家有事过去搭把手。
他把自行车停到院门口,从车后座绑着的一个大木箱子里拿出个收音机,款式很老,收音机插着一根长长的天线。
“诺,这上回你让修的收音机,我给换了条天线,看看信号咋样。”
李富春摆摆手,“这收音机你先拿着,我得出去一段时间,省的我家那个小兔崽子天天就听这个广播。”
“行,那我这还有事,走了啊。”老孙头把收音机放回木箱,推着自行车跑几步一蹬脚就骑走了。
李富春现在已经有了打算,先去趟大松村。
虽说这个大松村的冰把头吴千秋是老滑头,但是采冰做生意这点就连李富春也不得不承认。
在整体采冰大环境不景气的情况下,这个大松村竟然还和那几家大采冰场较上劲了,生产规模越来越大。
况且很早就听说吴千秋采购很多新型采冰设备,说实话这些新鲜东西,李富春还真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
院门口的这条窄道这么多年也没修缮过,到处是坑坑洼洼的,下过雪以后很多坑洼就被盖住,所以走起来得格外小心。
李富春跟陈洪反应过很多次,他却一点也不上心,每次都用村里边的资金有限就搪塞过去。
道理上扫过雪以后,就会结上霜,李富春穿着黑雨靴都有点打滑,慢悠悠的朝着村口走去。
半坡村和大松村离的并不远,这些年就因为采冰的事俩个村经常闹的很不愉快。
李富春和吴千秋的关系闹得很僵,二人谁都不待见谁,所以这一趟去大松村采冰场考察,他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管怎么说,大松村离得近可以省去不少路费,而且也能见识见识他们采购回来的新设备。
李富春想着现在还是先去找吴千秋说一声,毕竟自己要是私自越界到人家采冰场上,不太符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