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送完最后一次水,已经很晚了,回到公司,空无一人,食堂也没饭了,我只是找到了两块干馍拿回去冲白开水吃。一进寝室,惊讶地发现原本就窄小的屋子里又多了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在昏黄灯光里看书的男人。
王鹏说:“这是许姐的堂弟,在咱这儿先挤挤!”
许姐待我不错,所以我热情地打招呼:“许哥好,欢迎欢迎!”
姓许的头也不抬,只是喉咙动了动,声音轻微地应道:“嗯,好!”
王鹏朝我摇头,咧了咧嘴,暗示床上之活物乃一装逼犯。我也不再理会姓许的,冲了碗水,嚼起干馍。
这时王鹏却从他床下拉出一架子玻璃瓶装啤酒,还掏出两个饭盒,盒子里是些凉菜!我问:“怎么了,今天这么破费?”
王鹏打开一瓶啤酒笑眯眯地递给我,同时说:“先喝,先喝!”
那我就先喝呗,喝了两口我使了个眼色,示意王鹏别忘了那边床上还有一活物。
王鹏甩脸睥睨一眼,假声假意地说:“许哥,你不大喝啤酒吧?”
那活物应声就坐了起来,说道:“既然你邀请我,我就喝一点点!”然后就走了过来。王鹏即时就被震住了。
那活物很不客气,自顾自地打了瓶酒,“咚咚”地就灌下半瓶,然后打个饱嗝。他戴着一个细黑条塑料眼镜,长得白白净净,但很清瘦,像个知识分子。他抹了抹嘴,有几分快意地说:“再晚些时候,等我跟美国扯上关系,你们两个小毛孩就没有机会跟我平起平坐了。哈……”这鸟人两口啤酒就高了?
然后他就在我和王鹏的鄙视、厌恶里自言自语:“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长大后要当一个美国人、美国公民,可是后来发现,太难了,没钱就没可能!再后来吧我就想,那咱当不成美国人那就给美国当仆人吧!万万没成想,这也很难,没有路子咱跟美国扯不上关系,人家都不理你……”
这家伙又打开一瓶啤酒,起身晃晃悠悠走到门口,拉开门对着夜色唠叨:“于是吧我就想,当仆人也当不上,那咱就豁出去了——”这时他嗓门突然高涨,冲天空吼起来:“我豁出去了!我啥都不要给美国当狗行不行,行不行!嗯?!”他数秒钟不说话,之后却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门边,像个怨妇一样抱着门框边哭边嚎:“美国、美国,我啥都不要了给你当狗都不行吗?你还要我怎么样,美国!美国……”
我和王鹏实在是忍不住,各自倒在床上笑得直抽筋,吼吼,今天算是开眼了,这许姓活物就是一奇葩。
许奇葩哭够了喊累了,竟然倒地上呼呼睡了起来,我和王鹏只得把他架到床上。王鹏恶毒地骂道:“狗汗奸,不是个好东西!”
我和王鹏继续喝,然后我就问他有什么事情,于是他不好意思起来,脸还有点红了:“铁老大,我头些日子在山上也认识了个人宠姑娘。呵呵,可是我总也约不出来她。她听说了你打擂的事情,昨天梦网里我说咱俩是兄弟,然后她就很想和你见个面……”
“那没问题,你就约时间吧,我随叫随到,但你要说我时间不多,好给你多腾出点时间!”这种事情我是很乐意帮忙的。
王鹏这边谢着我那边就打电话约人了,之后看他眉笑眼开,脸上的皱纹都扯平了,我就问了下时间,他说约在后天晚上。
喝酒把肚子喝饱了,之后我到院子里散步,同时给父母打电话,父母问长问短半天后,我说我在城里和一个叫可可的女孩子结为兄妹了,很漂亮很可爱的妹妹,家里也很有钱的样子。
母亲说:傻孩子,结什么兄妹啊,娶了当媳妇不好!我说:不是,可可还小,还上学呢!
父亲说:这样的话先结拜为兄妹也行,就可以先占着!
我想这都是什么话呀,之后我东拉西扯了几句在惶惶然中挂了电话。我想,大概天下当父母的都这样。
然后我给可可打电话,我说:“妹!”她说:“哥!”
可可问:“有什么事啊哥?”
“想你了,可以吗?”这说得是实话,我确实很想她,想她陪在我身边,听她叫我哥。
“嗯!很可以,要一直想着可可哦!对了哥,咱们两个现在算是小有名气了!”我说怎么回事儿,她接着说,“梦工场把那天打擂的梦境制作成了视频,现在在互联网上疯传,我爸也不知听谁说我也打擂了,就想看看我有没有被奥特曼欺负,然后他老人家就发现你了!”
我说:“那怎么着,你爸讨厌我吗?”
“怎么会,我陪着我爸看,看到你打碎妖甲的时候,我爸失声说:我要是有这样一个英勇儿子多好啊!于是呢,我想这是一个好时机,就对我爸说:那是我铁心哥哥,我们结拜为兄妹了,也算你小半个儿子了!”
然后可可叹了口气,很失望地说:“唉,然后这老头子脸就黑下来了,说变脸就变脸,老半天没理我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说:“一下子接受不了,过两天就没事儿了!”
“那哥你给你这边咱爸咱妈说了吗?”
“他们也不太接受,唉!”我很不知所以然地说。
“怎么会这样呢?哥。”可可有点紧张了。
“不是了,我妈想要我娶你当媳妇儿,我说你还小,正上学,我爸就让我先占着你。”
可可在电话里“卟”地笑了:“老家伙们想儿子、想媳妇儿都想疯了!”
我说:“是啊,我要是还在山里,这一年半载恐怕真就娶媳妇儿了。”
“那哥你是不是想娶我啊!我要是再长大点的话。”可可笑咯咯地说。
“得了得了,别瞎说。对了,我给你说件超爆笑的事情,今天我们寝室来个姓许的,超极奇葩,比肩奥特曼……”
我一边说,可可在那边“咯咯”地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