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徐先生。”待下属离开,主治医师方才上前握手,谈吐举止文质彬彬,戴了副镶金边框眼镜,整个人特显斯文亲和,气质自认拿捏得极致完美,将最好一面展露于众人眼中,令更多人愿意与之多多接触谈心,人际交往,总需掌握一招半式,“总经理已提前同我打声招呼了。”
“她俩刚入职没几日,对各方面业务尚不熟悉,诸事多有冒犯,还望您多多担待谅解。”他希冀用温和微笑治愈抚慰对方烦躁愤懑,以达到舒缓负面情绪之效,平日里待人接物均用此招,令人感觉如沐春风,无一例外,尽皆屡试不爽,一下子便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似的,“切勿放在心上。”
“不妨事。”殷诗玉不以为然,适才二人失礼之举,乃本身职责所在,根本未曾放于心上,除非那种天大之事,方可触动底线,令其颇为记仇,否则,绝对会温文尔雅平易待人,给人第一印象甚为好相与。
“医疗区管控严格,往返出入均需扫描身份信息,请您先随我前往前台打印身份卡,如此,在接受层层高精密仪器设备扫描之时,才能一路畅通无阻。”主治医师简明扼要概括集团内部规章制度,眼前之人虽已得到上司盛情邀约,才能有幸到此自由参观,但集团内部规矩森严,各项检查皆需做到滴水不漏,哪怕对方获得特权,也必须遵循规章制度配合办公,事关集团安保问题,一旦出现任何差池,谁也付不了全责,“这也是为了防止可疑人士盗窃我集团机要文件资料,一旦外泄,后果将不堪设想。”
“理解!”殷诗玉平静颔首,暗中对集团安保较为满意,一方面为了带领红绫来此治疗哑病,另一方面,则为了掩饰真实身份,视察各部门工作状态,突袭检查,往往令人防不胜防,但也最能暴露底下员工待人接物素质,以及集团内部运营情况,一路走来,第一感观还算不错,至少跨过及格线了,但仍有少许不足之处观感糟糕,个别员工素质低,无缘无故谩骂惩罚下属,或者几处办公环境杂乱无章,各类杂物随意堆积于一起,未能严格分类排序,诸如此类令人气恼头疼,依旧有诸多不足之处仍需完善改进,给予入职人员最舒适温馨氛围,成为携手团结砥砺前行的大家庭,方为一个集团最基本宗旨。
“那好。”主治医师负责领路,拐过几道弯,前台顿时映入眼帘,“请随我来。”
他将对方职照证件递去,“小何,麻烦你打印一张通行证。”
“好的,廖医生。”年轻小伙伶牙俐齿,多年负责前台工作,业务能力早已娴熟无比,打印各类资料文件等信手拈来,三两下子快速完工。
“您的通行证,请拿好。”他双手持卡恭敬递来。
“多谢!”殷诗玉微笑接过,接着贴于左胸口袋前。
两人并肩同行,医疗区顶尖人才多不胜数,且诸多精密仪器见所未见,大部分属于集团内部自主研发而成,领取商标认证,否则为违禁产品,均未大批量投入市场买卖使用,本身造价便高得惊人,一般医疗机构,还真买不起,并非没钱,而是哪怕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无法将其中最便宜一台仪器购入得手,那些大型机构,也得掂量着点儿口袋,再三斟酌思量才敢入手。
“徐先生,那位小姑娘是您亲人?”他步入电梯,顺手按下七十六层按钮,整部电梯由特殊材质制成,如玻璃般光滑透亮,高速升降同时,也可放松观赏周边建筑震撼构造,先进科技感满满,且奇形怪状,各类构造闻所未闻,每每令人瞠目结舌,顶尖集团恢宏气慨,于此展露无遗。
“我一朋友托我领来此处治疗。”殷诗玉撒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闻言冷静直视对方,内心毫无波澜,并顺便投去一抹微笑,令人无法猜透其内心真实想法,掩饰得尤为完美无缺,“还他人情罢了!”
“哦?”主治医师目光深邃明亮,深深凝视几息,见对方静如止水,毫不慌张失措,心中立即知晓踢到铁板了,心理防线根本无法攻破,原本对自己颇为自信,可如今看来,一山还比一山高,对方姿态镇定自若,大大出乎了自己意料之外,颇为不可思议,原本还想从中探听点儿虚实,这下子彻底没辙了。
“原来如此!”他眼底深处浮现些微无奈与苦笑,恍惚自己是否过于自不量力了,对方能受邀到此自由参观,足以证明,其身份绝非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至于真正目的为何,自己作为主治医师,根本无权限知晓,也没那胆量问询虚实,恐惹对方不悦,倘若让上司知晓自己舌头伸得太长,解聘事小,残忍惩戒方为事大,届时,定将吃不了兜着走,能否活着离开也难讲。
问完这句,便再无下文,双方皆陷入沉默,闭口不语,各自瞥向别处,静静欣赏起各楼层精妙建筑来,本就彼此不熟,也就谈不上谈笑风生、畅所欲言了,在经历适才短暂尴尬后,很快适应了氛围,均专注彼此要事,不再过问其他,避免又再尬聊,以此终结话题。
‘叮’
不知不觉之间,已到达七十六层,电梯门也随之自动开启,来到顶级治疗区域。
“徐先生,咱们到了。”他微笑伸手恭请,言行举止谦逊有礼。
“嗯,好。”殷诗玉从怔怔入神状态中逐渐缓过神来,入耳略微嘈杂,均由电梯外头悉数传来,顶尖人员络绎不绝,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尽皆手持报表结伴往返各处,路过电梯时,下意识平淡瞥去,仅此而已,随即纷纷收回目光,继续执行手头紧急要事。
因欣赏建筑构造太过入迷,才会露出失态之举,但丝毫无伤大雅,心头心事重重之人,方才如此这般,旁人非常理解,最多也就笑笑了事,不会大动肝火,硬要将芝麻绿豆小事闹大,如若真做出此举,未免显得太过心思狭隘小气,与任何人都过不去,这种人,也交不到知心挚友,一辈子受人排挤,也就是所谓的‘不合群’,性格孤僻,喜欢独来独往,几乎无人愿与之深入来往,也极有可能注定一辈子打光棍,得不到大众喜爱。
他收了收心,在主治医师熟门熟路带领之下,从中经由诸多仪器严密扫描个人资料信息,均一一认证成功通行,该区域四通八达,弯弯曲曲七拐八绕,绝对能将人给绕得晕头转向,也容易迷路,寻不到出入口,往返医疗人员个个严肃冷漠,不苟言笑,上班期间态度端正拘谨,乃最基本素养,特别此地乃最顶级医疗区域,更不可能随意大呼小叫开玩笑了。
“廖医生,不知治疗情况如何了?”殷诗玉步履稳健,昂首挺胸缓步前行,脑中组织好言辞,态度拘谨谦逊,小心翼翼打听,“她那喉咙能否彻底根治?”
“噢!是这样的。”他闻言轻笑转头望去,“我仅负责领路,虽然也是主治医师,但只负责脏器治疗,耳鼻喉那一类疑难杂症,并非属于我所熟悉领域,况且,我对此一窍不通,也治不了。”
“哦!原来您是内科医生呐!”殷诗玉当即了然,“您一直不讲,我还以为您乃主治医师呢!”
“抱歉!”他满脸歉意,对于顾客乃上帝这一原则,始终贯彻到底,无论身处社会哪一阶层,他根本不在乎贫富贵贱,也对尊卑有别颇为不屑,因此,对于基层民众皆能做到一视同仁,毫不区别对待,也未曾表露任何瞧不起姿态,但凡任何问题,都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出满意答案,“怪我一时疏忽了。”
“不碍事。”殷诗玉对于此人略有改观,还以为但凡从事科研及医疗等工作者,必定个个心高气傲,对谁都一副趾高气昂冰冷模样,没想到,此人给自己基本印象,竟如此平易近人,毫不显摆跋扈,只不过更深层性格,仍有待多多挖掘探索,一人多面,唯有一探究竟,方可知晓是否对自己脾气,也就才有更进一步深入交往可能。
既已打开话匣子,那彼此便有了继续攀谈动力,有一句没一句闲谈着,鲜少谈论私人问题,大多谈及大众所熟知的公开新闻,自己身为报社记者,自然应该尽职尽责,询问些许本职工作份内之事,唯有如此,对方也就不会过多怀疑了。
而对方也刻意避开敏感问题,经过脑中深思熟虑以后,方才试探性问询,而自己均能对答如流,让对方挑拣不出任何毛病来,对方所问几乎蕴含深意,也喜欢拐弯抹角,一般人还真会被傻傻绕晕,中了圈套,而殷诗玉头脑聪慧过人,又怎会轻易中招,自然尽皆巧妙化解了,弄得对方暗中苦笑连连,彻底对此束手无策了。
高手过招,针尖对麦芒,往往令人防不胜防,主治医师人生首次感到苦不堪言,支撑得尤其辛苦,头都快炸了,而对方依旧云淡风轻,嘴皮子溜得出奇,防守得滴水不漏,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捕捉不到,反观自己则频频丢失防线,一再被彻底攻陷,只能步步退守收缩阵地,能苦苦支撑至今,已算莫大奇迹了。
“对对对,没错,没错!”他从口袋掏出手帕,慌里慌张擦净额头冷汗,如今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逃离此地返回岗位,对方所问过于刁钻犀利,莫名其妙便会中招,乖乖被牵着鼻子走,一开始仍心有怨言,但经过一番攀谈下来,已彻底消磨干净了这种情绪,仅剩心惊胆颤了,支撑得颇为辛苦,只想早点儿结束,逃离对方魔爪。
“这还是不是人呐!”他暗地里苦不堪言,已跪伏在地仰天咆哮,掩面嚎啕大哭了,恐怕对方那副伶牙俐齿模样,已深深烙印于自己脑海之中,一辈子挥之不去,成为最恐惧阴影,“只能用‘变态’二字来形容最为恰当了,所问问题,大多犀利刁钻,有些则晦涩难懂,根本不知在问些什么,他这些问题都是从哪儿掏出来的?也太稀奇古怪了,一些问得我哑口无言,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又苦苦支撑了半盏茶功夫,这场问答方才就此结束,概因二人已抵达治疗室大门外,头顶红灯长亮,表明里头正紧锣密鼓治疗,外人一律禁止入内打扰,除非似他这般手持特权,方可畅通无阻自由出入,无人敢拦。
“您先等等,我通知里头一声。”他顿时如释重负,暗自替自己捏了把汗,连忙激活通讯器,联系医疗室内部工作人员。
“请便!”殷诗玉含笑伸手。
“嗯嗯,好的。”他态度拘谨恭敬,与里头通讯完毕后,随即扭过头去,“可以了。”
‘哗啦’
不消片刻,金属大门流动开启,科技感十足。
“请进!”紧接着,一名青年人双手插兜,从内不疾不徐迈步而出,一眼瞧见门外受邀之人,遂赶忙加快步伐近前去,毕恭毕敬立于一旁。
他还以微笑,几步入内,里头各类仪器设施别具一格,尽皆出自严老之手,领先于国内外众多企业所持有的尖端技术,与国家目前为止所拥有的顶尖科技力量相比较之下,丝毫不遑多让,总而言之,两方相差无几,可算不分伯仲了。
“老陈,我一见他面就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你此等举足轻重身份,也对他恭恭敬敬的?”主治医师略微诧异,忍不住多嘴低声过问了句,避免对方察觉。
“你就别过问了,快忙你的去。”老陈轻瞪了眼同僚,做出推赶举动来。
“小气!”他嘴里碎碎念,既然询问无果,那也不便纠缠到底,索性转身大跨步离去,留待日后再问。
“徐先生,您来了?”一位年迈医师热情上前,并张开双臂,与对方来个大大拥抱,早已知晓其真实身份,只因此间人多眼杂,下属人员占据多数,才会看破不说破罢了!否则,定会引发轩然**,届时,想瞒都瞒不住了。
“治疗得怎么样了?”殷诗玉心情迫切,急于知晓治疗结果。
“一切顺利。”年迈医师不怒反笑,且笑容愈浓,“随我来。”
“打开。”他冲下属一声令下。
“是。”对方十指熟练敲击,下达道道指令,只见身前墙壁渐变透明,其内场景一目了然,尽收眼底。
中央固定了台治疗仪器,小女孩紧闭双眸,面容平静祥和,已注射麻药与沉睡药剂,陷入深层次睡眠,即使周遭再大动静,也无法唤醒,几个人形生命体站于两侧,各自手持精巧医具,目不转睛切割喉咙肌肤血肉,已隐约可见鲜红气管,正轻微蠕动,表层沾黏条条粗细动静脉,也跟着微微跳动,颇有规律节奏,维持人体血液循环,每回都能小心翼翼避开动静脉,哪怕切割出细微小口子,都能引发大出血,造成严重生命危险,接下去若再继续动手术,也将举步维艰,甚至将面临死亡可能。
“小绫儿。”他见状呼吸一窒,一颗心立马紧绷揪着,整个人忐忑不安,“你千万不能出事呐!虽然对这支医疗团队持绝对信心,但也无法排除会不小心失手,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渡过此关,从今以后健康快乐成长,这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