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更加让楚素筝惊诧了。
巫轩走到了南诏帝的身旁,缓缓蹲下身去,看着南诏帝的目光不再是那身为国师高高在上的疏离,反而掺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怜爱。
“其实,旭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中了血蛊。”
“如今已经过去了数十载,他的寿命,就要尽了。”
血蛊……
楚素筝看着巫轩,眼神中有惊诧和疑惑。
她努力的在欲蛊典鉴里搜寻关于血蛊的消息,却发现并没有任何的记载。
难道,是在欲蛊典鉴的下册里。
楚素筝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放着的那本小册子,不动声色的变了变眸色。
而巫轩已经继续开口道:“血蛊,乃是一种极其阴狠的蛊毒,是当年旭儿还身子其母妃身体里的时候,被中下的。”
“中了血蛊之人寿命骤减,而且只有三年的活头,当年旭儿的母妃就是因此丧命,而那血蛊也子啊生产的时候过继到了旭儿的身上。”
楚素筝听的面含震惊,可是又觉得不对劲,便问道:“你说在生产的时候就过继到了皇上的身体里,可是现在皇上的念及早就过了三年,怎么会……”
巫轩叹息:“丫头有所不知,当初,为了给旭儿续命,不至于让他在三年就丧命,所以,我在他的身体里中了连心蛊。”
“与本座的连心蛊。”
连心蛊,是子母蛊的一种,中者二人生命相连,若有一方出现差错,另一方也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顾名思义,就是若一方死,那另一方也不可能独活。
“所以,你是将自己的寿命分给了皇上?”
楚素筝的眼底惊诧更浓,从不知道,原来这巫轩竟然会为了南诏帝做到这等地步。
外界都在传言他拥有不臣之心,独揽大权,却是不想,这次还是小皇帝身边唯一一个真正对他好之人。
“本座原本是想要借用此方法让旭儿延长寿命,哪怕是将本座余下来的日子尽数都给他,可是,本座还是低估了那血蛊的厉害之处,这么多年旭儿的蛊毒从未发作,直到两年前,本座发现,血蛊并没有因为连心蛊而被压制。”
“相反的,已经开始苏醒复发了,算一算时日,也就还有不到三月的寿命了。”
楚素筝蓦地抬起头,皱眉道:“那国师大人的寿命岂不是也……”
“是。”男人顿了顿,在说起自己的寿命时,眼底和面色却是没有方才说道南诏帝的时候激动了,反而是一种看淡生死的无悲无喜。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记得本座假面之时,你我二人被村落所救,月圆之夜,本座突然发狂吗。”
“记得。”
“那便是血蛊发作的样子,嗜血成性,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旭儿还小,身边又有本座的亲信,所以每次旭儿犯了血蛊之时,都会有人专门将他给看管起来,但那次本座因为身上没能带上压制血蛊的药,又受了伤,所以就忽然发病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本座要将你们都引到南诏来吗?今日本座便告诉你也无妨。”
巫轩抬头,一双狭长的眸子似是在透着她看向很远的地方一般。
语气很轻,却让人听的真切:“其实我曾经见过谭修前辈,他本预让我去寻那羊皮地图,并告诉本座,那四块锁心玉的其中一块是用帝王蛊的蛊脂浸泡而成的,是能够引出任何蛊虫的。”
“不过,谭修前辈在说完了这些话以后就断气了,本座还没来得及问出到底那块能够引蛊的玉在哪,只知道那羊皮地图的位置,可是,待到本座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地图已经被人带走了。”
男人转头看向楚素筝:“后来本座历经周折差了很久,才得知那东西在丫头的手中。”
“不过却也因此,让本座知晓,其中一块与在你们西陵六皇子的手中,本座这才将他也引了过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
楚素筝眉眼间的复杂越来越浓,一则是没想到巫轩竟然会跟自己坦白这么多,二则是没预料到,原来巫轩竟是一个如此忍辱负重之人。
可是,他为何要对小皇帝如此的好?
这般想着,楚素筝的目光也在二人之间来回徘徊。
男人却忽然笑了:“你是在想,本座为何会对旭儿这般好吧?”
“其实,按照辈分,他应该唤我一声……小舅舅的。”
舅舅?
“今日既然都与你说了这么多,索性也不在意这一件事了,本座的确是旭儿的小舅舅,旭儿的母妃乃是当朝太傅之女,而本罪,是太傅在一夜醉酒后,同府中的烧火丫头生下来了的。”
“而太傅为保名声,从未承认过我们母子俩,还在一场默许下,准了他的妾室将本座的母亲毒害,好在当初是姐姐救了本座,过去的日子里,也是姐姐让本座有了亲人的温暖,姐姐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亲人,后来,在姐姐的帮助下,本座逃离了那个满是黑暗和不容本座的府中。”
“以新的身份,重新回到了南诏,但那时,姐姐已经做了南诏国的静妃。”
“还是因为姐姐的帮助,本座成为了这南诏国的国师,后来姐姐因为深的圣宠,甚至怀孕时子嗣未生下就被封为了太子,得到了皇后和其他嫔妃的嫉妒,这也是为何本座那可怜的姐姐年纪轻轻,就早早殒命了。”
男人回头深深的看着自己身旁的南诏帝,眼神温柔:“所以本座就算是拼尽性命,也要保住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楚素筝看向巫轩的目光逐渐有了些许温度,仔细思量,他不过是跟自己一样,都是可怜人罢了。
还有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他才那么小。
“丫头若是不信,可以现在就为旭儿诊脉,看看他是否脉象虚浮,呈油尽灯枯之相。”
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听不懂巫轩的话,又或者是因为这小家伙早就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