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素筝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顿时怔住,她心想,这便是得救了么?
林中的环境极其肃杀,在那群黑衣刺客纷纷撤退之后,几乎称得上是可怖了,尤其是周遭还有数不清的蛊虫在爬行,可不知怎的,她竟是平静的很,并且一点也不怕。
相比于这群似乎受控于铁面的蛊虫,还是出手狠毒的人要更可怕。
“你的伤怎么样了?”楚素筝在确认过周围没有埋伏后,低声问了铁面一句。
虽说这人算是拖累她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可方才舍命救她却也是真,她一向怨憎分明,没有对此视而不见的道理。
铁面的衣衫的朱色,中了暗器后便被血给浸透了,但若是不仔细看,却也是发现不了的。
从面具后面传来的声音闷闷的,似乎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半晌后沉声道:“不太好,我中毒了,但你不要以为这样一来就有机会逃跑,我可还没死呢。”
楚素筝顿时被噎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她当然想逃走,但倒也不至于因此就要咒铁面去死,他好歹也是她救命恩人。
“你要是非把好心当成驴肝肺,那我也没办法。”她说着,走过去看了看铁面的伤口。
破损的衣衫下,是一道极其狰狞的伤口,从周遭流出的黑紫色污血来看,确实是中了毒,而且还是剧毒,而铁面没有被见血封喉,应当是靠极强的内力在撑着的缘故。
铁面见楚素筝原本就白皙的脸颊上现出苍白之色,平静道:“你也看出来了吧。”
楚素筝见他看得很开,也并不出言安慰,只直白道:“嗯,你伤得挺重,若是不好好处理的话,真得会没命,我身上的东西都被你谁拿走了,而且这荒山野岭,即便我想救你,怕是也没什么办法。”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楚素筝心中也是纠结的。
她身上还有一根银针,即便是帮他解不了毒,但阻止毒性蔓延的法子,还是有的,只是,她不知道该不该救。
周遭的氛围因这话更显寂静,是铁面连呼吸都放缓了,他直到不远处传来山风掠过林海的声音。
在楚素筝惊诧的目光下,男人突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抛给了她,声音听不出情绪:“吃下去。”
“什么?”
楚素筝愣住,有那么一瞬间,她深知以为,这男人不会还想给自己吃软骨散或者是麻药,防止她离开吧?
然而就在楚素筝才这么想完的时候,男人却忽然道:“这是解药,吃了以后离开吧。”
楚素筝稳稳接住瓷瓶,一时间竟是有些发愣,好半晌才回神。
刚想再问几句铁面的情况,就见他毫无挣扎的扑通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而那些之前被他召唤来的蝶蛊则早已经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楚素筝皱眉,复杂的看着地上的男人,我这瓷瓶的手紧了又松。
半晌后,终究是蹲下去试了试铁面的呼吸,见他虽是奄奄一息,却还活着,顿时松了口气。
若是在遇刺之前看到他重伤倒在地上,楚素筝肯定看也不看,转身就走,毕竟解药都已经到手了。
可毕竟这男人受伤,是为了帮她挡的,若是将这男人仍在这一走了之,她这心中,还真就有些不忍心了。
这里人烟稀少,若是把铁面放在这里不管,只怕他都不用等到彻底毒发身亡,就会先被豺狼虎豹给吃掉。
楚素筝思索一阵,还是先服用了解药,等软骨散的药性彻底退去了之后,浑身也终于有了力气。
看了眼天色,虽然对南诏不熟悉,但之前在西陵和秦奕泽研究玲珑锁心玉的时候,自己曾看过南诏的地图。
若是一直往北走,就一定能够找到城镇。
楚素筝眸色闪了闪,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索性转身就要走,可是才将步子迈开了两步。
就顿住了。
“真是麻烦!”
不满的低咒了一句,楚素筝蓦地回身,再次来到了男人的身旁。
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男人,低声声道:“真是败给你了,这次就算是扯平了!”
楚素筝蹲下身为男人仔细诊脉,好在毒未工攻心,但再晚个半炷香就难说了。
楚素筝连忙从发中拿出事先藏好的银针,在男人的额头和颈部的大穴开始施针以防毒性扩散,而不消片刻,天空中却是突然传来一声雷鸣。
山林之上,乌云已经浓密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可见这必然会是一场伴着电闪雷鸣的瓢泼大雨。
这对在山中孤立无援的楚素筝来说,显然不是好消息,她皱眉,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在已经成功了。
不过继续待在这里怕是不行。
于是楚素筝一咬牙,扶起铁面硬是背在了后头,想要趁雨水落下来之前,先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山里最多的就是树木,可打雷时躲在树下显然不是好办法,她只得祈求能有间小木屋。
没本就刚刚恢复体力,铁面便又是个大男人,楚素筝背着他,可谓是艰难万分。
大雨倾盆,就在楚素筝扛着铁面漫无边际的找地方躲雨时,雨已然是泼了下来,她霎时间被浇成了个落汤鸡,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可与此同时,却也灵光一闪的想到了办法。
有山林就必然会有山洞,与其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倒不如去山壁附近碰碰运气。
不多时,楚素筝便艰难的扛着铁面了找到一处山洞,虽说外面看起来狭窄昏暗,可里面却别有洞天,正是一处天然的躲雨好去处。
把铁面放在最干燥的一块地方,她先扶着石壁喘了会儿气。
软骨散的解药是服了,却并非是立刻就见效,楚素筝直到此时此刻,才觉得身上的力气完全恢复了,至于之前则是全凭着一口气撑着,才捱了过来。
望着昏睡过去的铁面,她挽起低水的袖子裙裾,没好气的说了句:“你可真是太沉了!”
没有任何回应,铁面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仿佛已经死过去了似的,若不是胸口还有一点余温,怕是真得会被楚素筝给就地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