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临死前的那种绝望和滔天的恨意,楚素筝的脸色也沉冷的犹如寒冬三月的雪一般。
“筝儿,虽然这些话可能不太中听,但你要知道。”
男人突然搬过她的肩膀,让楚素筝直视于他。
“红菱既然是北戎的安平公主,那么联姻终将是她最后的结局,即便我们这次成功阻止了,那么以后北戎帝还是会将她送到其他的国家联姻的。”
“这就是她的命,也是生在皇家的代价。”
楚素筝薄唇紧抿,静静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其实她的心中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
可生在皇家的这种认命,亦或者可以说是不择手段,总是有些让她心里发冷的。
就好比,他不也生在皇室吗?
她忽然开口道:“那王爷呢?”
“什么?”
男人愣住,似乎没反应过来楚素筝这话中的意思。
“我是说,如若将来,皇上也逼迫王爷娶另外不喜欢的人,但因为权势的牵绊,王爷又不得不答应,那王爷,也会妥协吗?”
楚素筝顿了顿,语气也变得掷地了几许,再次重复道:“王爷也会因为,这是你的命,所以听从皇上的话,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吗?”
甚至是,跟自己分享他的人……
后面的话楚素筝没说下去,但她的眼神早已经出卖了她此事的情绪。
秦奕泽的眉眼紧皱,沉吟了片刻,才道:“本王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而且,在父皇的眼中,本王永远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个,即便,父皇有一天真的需要用皇嗣的婚姻来维持什么,就像这次与北戎联姻一般,也终究是会有人冲在本王的前头。”
“而本王的正妃之位,也只会是筝儿。”
正妃之位……
但终究,还是会有侧妃,亦或者是小妾的啊。
爱上一个身在皇室的男人,这个结果其实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了。
可是听到秦奕泽口中的这些答案时,她却是没勇气继续追问下去了。
所有的一切,不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待到有一天,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和身份,即便是娶自己不爱的女人,也只能妥协了吧,就算是跟她分享。
楚素筝垂下了眸子,身侧的手紧了又松,却是没有再开口。
是失望吗?
可是相较于秦奕崇带给她的伤害和背叛,至少眼前的男人是光明磊落的吧?
“筝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楚素筝抬眼,眼底早已恢复平静,她将男人放在肩膀上的手拨开,转身默默的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既然选择了他,自己就应该做好迎接这些的准备才是啊,前世她都能容忍柳思雪入门,怎么换了个人,就这么难受呢?
“我们该回去了。”
秦奕泽看着女子纤细落寞的背影,眉眼也蓦地紧皱了起来。
夕阳西下,傍晚很快便随着天边的红霞降临。
楚素筝换上了一身浅紫色的流仙裙,墨发也被挽成了一个精美的发发髻,配以玲珑玉冠点缀。
颊边的步摇随着走路的姿势轻轻晃动,婉约又娇媚。
秦奕泽看着身侧的女子,眼底快速的划过一抹温柔,可没多久,又微微的沉了下去。
自从红菱走后,筝儿好像就有些变了,就连与自己说话,都少之又少。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打断了秦奕泽的思绪,众人落座。
说是家宴,但下方的桌案前还是坐了不少身穿官府的官员,阵仗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秦奕泽眯了眯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筝儿,今日你就跟我一起坐吧!”
红菱环顾这四周,仍不忘拉着楚素筝的手,随即看向楚素筝身后的男人道:“王爷您不介意吧?”
“走吧,王爷不会介意的。”
还不等秦奕泽说话,楚素筝便已经一口答应,看着的她跟随红菱朝着自己对面的桌案走去,秦奕泽的眉眼微微凝了凝。
“看来,筝儿跟安平公主的关系还真是要好呢。”
秦奕崇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滋味。
而秦奕泽只是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却是并没多于理会,只叫秦奕崇脸色沉了几许。
看着红菱与楚素筝二人很是要好的模样,秦奕崇看向了身旁有些心不在焉的柳思雪。
低声道:“看看那楚素筝,你若是也能想办法与安平公主结交,本殿下想要的结果,也不会这般难办。”
柳思雪抿唇,面上的神色也有些难看。
可张了张嘴,终究是把喉咙里的话给压了下去,小声道:“是奴婢无能,殿下您莫要生气……”
“哼!”
秦奕崇将脸撇开,随即暗自将手中的杯盏抬起,便一饮而下,全然没看到柳思雪原本还委委屈屈的小脸突然变得阴鸷和得意起来。
“不知六殿下和王爷这几日在宫中住的可习惯?自从上次围猎归来,朕念及王爷这身子不适,便想着让几位在宫中歇息几日,并不是有意怠慢。”
秦奕崇立马接话道:“皇上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兄弟二人又怎么会不知皇上的好意呢。”
上官阕今日似乎很是愉悦,听到秦奕崇的话后便朗笑出声,随即朝着殿内拍了拍手,便立刻响起了一阵悦耳的丝竹声。
一身着彩衣身子曼妙的女子款款而来,纤细的腰肢也随着乐声舞动,妩媚动人。
“哎?那不是蓝枫?”
红菱的声音有些惊诧,随即又有些欢喜:“以前每次父皇都会让我跟几个妹妹给各种人献舞,目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次竟然没叫我,那是不是可以说,父皇已经放弃我了?”
见红菱如此高兴,楚素筝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场中的蓝枫身上,随着乐曲声音逐渐增强,女子原本舞动的方向突然调转了一下,竟是缓缓朝着另一边的秦奕崇而去。
众目睽睽之下,甩着披帛正巧扫过秦奕崇的眼前。
男人下意识的用手抓住,一股好闻的香气便骤然散开,如此轻佻的动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一个公主身上做出来,还是有些不大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