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辛柑,非常愤怒,非常激动。
被车撞了,一觉醒来在另一个世界,刚觉得设定非常爽,打算在这里为所欲为,这就来了个让她倒胃口的。
她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能摆脱这个噩梦!
“小姐,您说什么?小姐您要干什么——”
听到她的渣男两个字,满屋子丫鬟统统花容失色。
可对她来说此时此刻光靠骂根本没有办法表达心中的愤怒,能动手的尽量别逼逼,辛柑腿一抬,蓄力完成就要朝着那握小腰踹过去。
“我踹死他啊我干什么?!”
“……小姐莫要亲自动手——动腿,让奴婢帮您解决!”
还是刚才那个撑住她的壮硕丫鬟,向前一大步,横在了激动的她与无辜的小公爷阙昭中间。
哼!也好,这位大姐膀大腰圆,动起手来一定比自己一招致命,辛柑抱起手,一脸大佬的姿势抖着腿等着看接下去限制级的画面。
“不知在下何处冒犯小姐,还请小姐明示。”
何处冒犯?
他错就错在不该生在这个世上!
“小公爷,您先请去前厅休息。”
哎!不是说好要揍他的吗?怎么把人给放走了?
辛柑正要叫住,不想渣男也知道惜命,离开得姿态翩然又速度飞快,她窝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放,当然要质问起这个反骨的丫鬟。
“你怎么回事儿?怎么把他放走了?”
上一世她做企业家的时候,手底下也是管着几百号人,虽然平时跟他们打打闹闹,但正经时架子一端出来,那也是能把人吓尿的。
知道自己惹恼了她的丫鬟立马低下头,先发制人地请罪:
“小姐赎罪,禾花不敢忤逆小姐,但是小公爷毕竟是小公爷,如果在我们府上带了伤,那恐怕就……”
“行了,我明白了。”
辛柑抬手,示意她知道了。
如果渣男真的在这里带了伤,那恐怕就是一场舆论大战了。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国公之子阙昭,辛家再富有,也只是民,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无论在哪个时代背景下都一样。
既要在这个世界里低调发财,又要套出换了马甲的阙昭就是齐光那个渣男,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权衡好的。
辛柑深深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前厅好好见一见那渣男再说。
辛家不仅是东南首富,在整个大炘排起来都可算是翘楚,毕竟有着稀缺资源的丹砂矿,垄断行业哪有不发财的?就连宫里都得跟他们家做买卖,算得上是半个皇商,这大概也是国公府愿意与之结为亲家的原因。
故而府邸自然是七拐八拐,山墙游廊。好不容易才到了前面的会客厅,辛柑从后堂穿出,并不知道厅里的情况,进来了才发现这里不光坐着那渣男,主位上还坐着一对中年夫妻。
穿金戴银,宝光四射,如果没猜错,十有八九是自己的父母。
还好还好,她没有提前把脏话说出来,现在还安全地卡在自己喉咙口离出来差了一步……
“辛柑儿,你也来了?快坐快坐!”
“辛柑儿,要喝点什么?前几日园内刚结的杨梅,给你做杨梅渴水好不好?”
不得不说,她现在这个名字真的是挺羞耻的,语气正常的时候,一旦加上语气,再加上一点儿化音,那可真是听得让人浑身发麻。
何况现场还有那个渣男在,辛柑忍住尴尬,却之不恭地接受了新父母的热情,又想了想自己似乎也应该说点什么,虚伪又诚恳地站起来说道:
“刚才,是我有些起床气,又做了噩梦,并不是针对小公爷,还请见谅。”
渣男倒是并没有说什么,反而略带讶异地看着她,又慢慢浮现出笑容。
曾经她无脑喜欢他时,觉得他怎样都好,冷若冰霜也好,皮笑肉不笑也好,光是看着就让她腿软。现在不无脑了,看到这故作高深的嘴脸,就让她手痒,按捺不住想要挥一巴掌的冲动。
“刚才?”
辛老爷与夫人茫然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地问,“我们一早上就听说小公爷到访,便来了前厅接待……在此之前你也何时见过的小公爷?”
她爹摸不着头脑,她母亲沉默半晌,恍然大悟,一巴掌拍到她爹的大腿上:
“你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别多问!小公爷和辛柑儿的事情你个老头子管什么?多嘴!”
“哦?哦哦哦哦哦……”
她爹娘到底在争论什么她没有工夫去想,辛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二老并不知道刚才自己骂阙昭渣男,还想要打他的事情。
他没向他们告状吗?
得!白道歉了。
懊悔过后也只能怪自己太冲动,她其实应该猜到的,不管是阙昭还是齐光,此渣男向来自诩聪明睿智,不屑做这些暗中使绊子的事情,他要弄一个人,一般当着面就弄了。
行吧,这次算她自作聪明,接下去就看看到底是谁聪明反被聪明误!
“爹娘事务繁忙,小公爷就让女儿来招待吧,请——”
说罢伸手,直接就将二老请走了。二老还一心当她是真的热情亲切,亲自招待阙昭,又放心又喜悦,走得都比平常快几倍,殊不知接下去,辛柑早已密谋了一个邪恶计划。
“老爷夫人慢走。”
阙昭站起来送二老,看到的就是他们冲自己意味深长的两脸笑容,貌似收到了一些暗示,但对于接下去自己究竟会遭遇什么依旧毫不知情,单纯地转向辛柑礼貌微笑。
笑什么笑?
待会儿就让他笑不出来。
一想到他立马就会原形毕露,辛柑不禁心情畅快,笑容灿烂:
“小公爷难得来此,就让小女好好带着逛一逛吧。”
“多谢辛柑小姐。”
***
辛家的花园辛柑自己都没来过,要不是陶花和禾花在,可能先原形毕露的就是她。
不过说起这陶花和禾花两个丫鬟,或许是因为刚才目睹了事情全程,心有余悸,见辛柑一转眼换了副面孔,十分担心她又在酝酿什么,走的时候夹着她一边一个,简直恨不得把她和阙昭隔离开来。
要真以为她还会使用暴力手段,那就把她想的太傻了,这一次,她也要用智商,用魔法打败魔法。
他从以前不就是最喜欢用智商碾压自己吗?觉得她只会赚钱,嘴上不说,心里就是看不起她,他也不想想,赚钱也是要用智商的,不是只有他们科学家才长了一副脑子。
水光潋滟晴方好,富家花园四时不败,更不必说正值春季。辛柑指了指湖面上的几只花里胡哨的野鸭子,满脸天真无邪: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
随即目光望向阙昭,诚邀他接唱出来。
阙昭懵懂又无辜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很可惜,什么都没接出来。
首战不利,辛柑才意识过来是自己失策了,这个人压根没有童年,哪会唱儿歌?
好,看她换一种——
“诶抓鸭子!抓几只!抓三只,抓着了!嘎!”
嘎完之后又立即期待地望向阙昭,结果还是一副无可奈何无言以对的表情。
挺行啊,还挺能装。
屡战屡败,辛柑有点失落,加上陶花禾花两个见她举止怪异,更加防范起来,不知不觉已经将她和阙昭隔开了三米多远,情况愈加不容乐观。
行行行,怪她怪她,她又忘了,这个人不仅没有童年,成年后也没有娱乐消遣,这一般的方式是炸不出来他的。
让她再好好想一想……
一面想一面走,就到了湖畔一座水榭,上面写了烟雨二字,真俗。
方坐下小憩,阙小公爷倒是主动开口搭起了话:
“小姐可还记得这座烟雨榭?幼年时我第一次来此,正值园子刚落成,令尊便邀我一同赏园子,路过此榭,令尊命同行者取名,众人皆推辞,唯有小姐站了出来,念了一句苏子的词‘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说道此榭将来在微雨时闲坐定然别有风味,不如就叫烟雨榭。”
真没想到,她的人设还挺有文化,配上这句词,烟雨二字倒也显得雅致起来。
更没想到,在这个故事背景里,她和阙昭居然还是青梅竹马。
最没有想到的是,换了个阙昭的身份,之前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竟然还翻了倍地话多起来。
只可惜她也不接招,全当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冷冷浅笑:
“那你还记得——我们上个礼拜看的是哪部电影吗?”
气氛一瞬间就从缠绵追忆冷了下来,周围只听得见湖面吹来的风和远处传来的野鸭子叫。
阙昭沉思片刻,依旧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她气到胡言乱语,接下去居然站起来朝她行了个礼。
“想来在下这次不请自来,还是唐突小姐了。”
辛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跟自己道歉,诧异过后竟是遗憾。
如果在现实世界中他也能主动道歉……不必说道歉,哪怕只是主动解释,自己都不至于出车祸来到这里。
很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面对他,她就是有怨恨。
怨恨一个人唯一的排解方法,就是战胜他,碾压他。
跟着他站了起来,辛柑一脸大佬谈判的表情,郑重说道:
“婚约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在我家,我不同意谁也不能逼我。你如果真想娶我,那就必须得等我完成自己的心愿,闯出一番事业之后才行。”
总之,就算还是得嫁给他,她也要先爬到他头上,让天下人都知道是自己下嫁,他高攀才行。
这个要求显然很过分,两个丫鬟都拼命劝她三思再三思,倒是阙昭胸怀大度,这都愿意退让。
“一切听从辛柑小姐。”
哼,爱叫就叫吧,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
总之现在最让她在意的,就是看到这张脸就浑身充满斗志。
反正,在这个世界里事事顺心,给自己找点事情干,顺便报复报复渣男,不才是爽文女主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