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升阳光照在林木茂密的十万山上,云蒸雾绕,鸟雀跳上枝头欢跳乐唱,唱醒了静静的凤凰小镇。人们纷纷打开门,炊烟袅袅升起,米饭香从各家各户飘到街上。
凤凰镇隶属钦州府,镇不大,只有零落纵横几条街,平日南来北往的客极少,冷冷清清,只有三日一趟赶集日,人们从四面八方村子涌来,才热闹起来。
这日不是赶集日,街上稀稀落落来往的只是熟悉的邻里街坊。
镇上的捕头陈七走出班房,在门口站定,整了整衣领,向对面“来一碗”米粉店走去,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一壮一瘦两个捕快。壮的身如铁塔,皮肤黝黑,满脸靑渣胡子;瘦的白净,年纪比壮的稍小,约二十一二样子,只是单薄得刮阵大风怕也能将他吹跑。
“捕头,今天又吃米粉呀?”壮的捕快问。看他神情听他语气,似是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米粉,吃怕了。
“怎么?你不吃?如果你不吃,我和陈捕头便多要一份了。”不待陈七说话,瘦捕快道。
捕头陈七约摸三十岁左右,白面无须,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个头不很高,却有种有别他人的沉稳,看到手下俩捕快相互打趣,微微一笑。
“吃,怎么不吃!捕头请客,不吃白不吃。”壮捕快道。
瘦捕快小高是个爱开玩笑的主,道:“吃了也是白痴。”
“呸呸呸!”壮捕快石头向他圆眼一瞪,道:“你才白痴呢。”
小高一阵大笑,陈七亦不禁莞尔。笑声中三人来到米粉店门口。米粉店老板是个面上沟壑纵横,驼背白发的老头,此时正挂着围裙在炉子前煲粉汤,见他们到来,笑着探过头来:“陈捕头,今早吃什么?”显然三人光顾这家米粉店已不是三两次,是熟客了。
陈七道:“老样子,来三碗。”
老板道:“好。”从旁边桶里捞起一勺米粉,手腕略一沉去掉水分,随即放到沸腾翻滚的汤锅里……
陈七,石头与小高见米粉一时不会上桌,店里又没其它人,选了个临窗位置坐下闲聊等候。
“捕头,你和小高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米粉呢?从月头米粉店开张到今天,已吃了近半个月了,你们不觉得腻吗?你看小高这身板,都快瘦成米粉条了。”石头道。
小高道:“你烦不烦,天天问这问题。”
石头道:“我是真想知道嘛。”
陈七道:“你既想知道,何不动脑想想呢?”
石头嘿嘿憨笑道:“说来不怕捕头你笑,我石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动脑子,一动脑子头就痛。”
陈七道:“有些事你想知道,别人不告诉你,不动脑子如何得到答案?”又道:“作为捕快不动脑子,命案发生如何破案缉凶?难道在班房坐等凶手自已上门,说‘捕头大人,某某某是我杀的,我投案自首来了’如此这般!”
陈七说完,小高忍不住嘿嘿掩口而笑。石头挠了挠后脑,不好意思低下头来。
陈七这番话其实并无责备之意,只是他见石头平日做事总是直愣愣的不经大脑,以打趣方式乘机点提他,看他窘成那样,不好再说,转头向街上望去。
街上情景与刚才进来时没多大变化,依旧人影稀疏,只是没那么冷清了。几个小孩走出家门相互追逐嬉戏,街边有几只黄狗正在觅食。
陈七目光落在一个从西街那头走来的人身上,那是个体态肥胖,脸圆像脸盘,三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因每天都从班房门前经过,陈七认得她是东街大麻子媳妇菊花。
肥胖女人一般走路都慢,菊花平时也慢,可这天不知怎的,走得极快,几乎是跑着的,且跑的姿势怪异非常,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像是没骨头一般,原本就白的脸一片煞青,满是惊惧,几个街坊向她打招呼,她竟没回应。
陈七心里升起种不好的预感。
小高是面街坐的,这一切他也看到了,道:“前面可能出事了。”
陈七点点头。小高这人有时虽说有点少不更事,脑子却转得快,判断力强,只是有时过于迷信,胆子极小。
石头听小高这么说,抬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陈七道,说着站起身,掏出几文铜板放在桌上道:“走,到‘安隐宅’看看去。”
三人相继走出米粉店。店老板已把米粉烫好,见他们要走,抢出来道:“不好意思,早上烧炉子时烫了手,所以——陈捕头,米粉你们不要了吗?”
陈七道:“有急事不吃了,钱放桌上了。”说完径直向“安隐宅”走去。
“安隐宅”位于凤凰镇西街尽头不远处一个小山坡上,背靠莽莽十万大山,周围林荫掩映,极为静寂。连接西街与宅子的是条青砖铺砌的小路,两旁树木林立,茂盛如盖,尽管是大清早,也给人种阴森森的感觉。
路上陈七小高皆不说话,石头满腹疑团,几次话到嘴边想问,见他们面色凝重,又咽了回去,默默跟在后面走。
走到“安隐宅”门前,三人停住脚步,小高正要上前敲门,门内人影一闪,走出个身材瘦小,一身先生打扮,嘴边留有微须的人来。
“李账房!”见到那人,小高叫道。
李账房闻言微微一愣,见是三人,随即又面露喜色,道:“原来是陈捕头和两位捕快大人,昨夜宅里出了点事,龙老爷正要我去知会你们,不想你们来了,倒省我跑这一趟。”
陈七道:“方才在街上见到菊花从这惊慌失措跑回去,我猜可能出事了,所以过来看看。不知宅里出了何事?”
李账房摇头叹道:“昨夜管家老李起来巡夜,不知为何死在了后花园,我们是今早听到到后花园打扫的菊花惊叫才发现的。”顿了顿又道:“哦,对了,龙老爷现正在后花园,三位请。”说着在前带路,领三人向后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