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返回到镇上,赶集的人从四面八方而来,行人密集,一片喧嚣,李家庄昨天出现大蛇和龙少爷夫妇的事也随着遍传小镇。
回到班房,三人尚未落座,老孙头从后院走出来,问道:“你们是从‘安隐宅’回来的?”
陈七“嗯”了声未及回答,小高问道:“你怎么知道?”
老孙头道:“我从家里过来,在街上听到龙少爷的事,到这后又不见你们,猜你们肯定是去那了。”
四人寒暄了几句,小高将龙少爷的事给老孙头简略说了。
老孙头道:“龙少爷与李家庄出现大蛇的事现已传得沸沸扬扬,乡民已开始感到恐慌,这样下去,影响可不好。”
陈七道:“你担心府里会给我们压力?”
老孙头闭嘴无言,算是默认。
陈七道:“‘安隐宅’的事虽然诡异,但并没发生命案,随着时间流逝,那些关于神鬼的传闻自然会消失,我担心的是那条突然出现的大蛇,它若窜到乡里,攻击乡民,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高道:“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大蛇自从在李家庄出现一次后,再没听人说在哪里出现过。”
石头道:“我曾亲眼目睹过那东西,那块头那气势,现在想来仍感到心底发寒,它永远不再出现最好。”
说了会大蛇的事,四人渐渐把话题又扯到这两天发生在“安隐宅”的事来。
小高道:“不知为什么,这两天发生在‘安隐宅’的事我总觉得有点怪异,有些事情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
陈七道:“无法用常理解释,就用歪理解释呀,你不是已用鬼话跟石头解释清楚了吗?”
“鬼话!?什么鬼话?”老孙头不解问道。
石头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傻愣愣问道:“是呀!小高什么时候用鬼话跟我解释了?”
小高聪明机敏,知道陈七说的是两次事后从“安隐宅”出来时,自己用鬼神之说给石头解说的事,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也不给老孙头和石头解释。
陈七把腰间佩刀取下挂到墙上,转头见他那样子,也不点明,问老孙头道:“老孙头,听说‘安隐宅’原主人并非龙大善人,是吗?”
老孙头是本地人,此事他当然知道,道:“是。宅子原来的主人姓方,是名解甲归田的将军。”
“哦!”陈七道:“那姓方的将军是何时搬离宅子的?”
老孙头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老实答道:“方将军没有搬离宅子,他回来半年多些,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一家八口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全都没了。”
“安隐宅”这两天发生的事如迷雾般一直笼罩在陈七心头,和小高一样他也觉有些事情无法解释,透着怪异,早上在米粉店又听说宅子原主人不是龙化云,在龙化云搬入前似乎还曾发生过些事情,令他觉得很是蹊跷,因此才有此一问,没想到一问竟问出件陈年惨案来,不由让他有点吃惊。
吃惊的当然还有小高和石头。
“什么?之前‘安隐宅’曾发生过命案?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小高问道。
老孙头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在钦州府衙当差,还没回凤凰镇。”
“安隐宅惨案”十年前在钦州府曾经轰动一时,除死的人是刚刚解甲归田不久的将军,死者极其恐怖的死状也是其中之一,只是陈七,小高,石头三人刚到凤凰镇半年,而惨案已过去十年之久,镇上的人淡忘了,没人提及,三人不知道罢了。
小高道:“案件后来侦破了吗?”
老孙头摇头道:“没有,因案发是在夜里,又下大雨,府里派人查了半年,什么都没查到,后来就不了了之,成为悬案了。”
陈七道:“竟然十年前你在府衙当差,肯定参与案件了,事情究竟怎样,不妨说来听听!”
小高石头猎奇心性,在旁也是不停催他快说。
当年“安隐宅惨案”发生时,老孙头是钦州府仵作,确实参与了惨案的侦破工作,想到当时死者的恐怖死状,他此时心里仍觉不舒服,不过看面前三人表情,他知不说是不行了,“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茶,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十年前的初春,天气乍回暖,绿芽就爬上十万大山大部分树的枝头。春燕掠柳,剪破了初春的宁静。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在一个温暖初春的清晨,方定国将军携夫人及一对儿女回到了久别的凤凰镇。
方将军三十六岁,正当壮年,仍是报效祖国的大好年龄,忽然解甲归田躬身农桑,镇上街坊都很奇怪,后来多方打探,才得知他戍边多年, 屡立战功,引来朝中对手嫉妒,在皇帝面前参了他一本,当时皇帝乃是个疑心极重之人,对参他的人的话虽不全信,对他却起了猜忌之心。消息传到他耳朵,他大惊失色,连夜上书,自称征战多年身患多处暗疾,告“老”还乡了。
方将军在凤凰镇原有处老宅,在他离家戍边那些年因疏于修葺倒塌了,回到镇上后,他另行选址,在镇西不远处的小山上建了座新宅,唯愿下半生平平安安隐居乡间,故题“安隐宅”。
回到老家的方将军很少到镇上行走,街坊们难得见他一面,倒是他夫人常常带着对儿女到镇上行走。
方夫人美丽端庄,为人随和,回凤凰镇没多久,便与街坊们相熟了,因其心地善良,常照顾孤寡落难之人,街坊们很喜欢这个脸上常带笑容的将军夫人。
转眼到了中元节,那天夜色刚临,街坊们正陆陆续续拿供品出门祭拜先人,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天空忽然哗啦啦下起大雨来,且一下就是几个时辰,将近子时才停止。
大雨停后,下雨前未来得及祭拜先人,西街尽头的王叔拿着供品来到离家不远的叉路口,焚香点烛,祭拜先人。在王叔祭拜完烧纸时,忽然看到“安隐宅”方向有几个黑影飘过,瞬间消失在树林中。中元节在南方又称“鬼节”,子时更是鬼门大开,各路鬼魂涌到人间之时,王叔当即给吓到了,跌跌撞撞跑回家,半天都没回过魂,在家人再三追问下,方断断续续将事情经过说出。
王叔有个儿子叫王二狗,胆子极大,听了王叔的话怎也不信世上有鬼,邀了几个同样大胆的同伴提着气死风来到距叉路不远的树林。因大雨刚歇,星月全无,夜色深沉,几人在树林转了一圈,什么也没见到,在靠近“安隐宅”时,却意外闻到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当他们怀着疑惑走到宅子门口,却看到“安隐宅”院子和走廊里躺着几具尸体。因年纪小,又是命案,他们没敢进宅子,慌忙回家告之大人,当晚便报了官。
“幸好他们没进宅子,要不他们下半辈恐怕都要在噩梦中度过。”说到这,老孙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道。
陈七问道:“当时现场难道很恐怖?”
老孙头道:“何止恐怖,简直就是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