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航点了一桌子的菜，赵月直言太浪费了。班航嘴角却带着一丝苦笑说道：“以前条件不好，也没带你吃过什么正经好的菜。”
赵月听闻，思绪一下子拉回了多年前的光景，心中唏嘘不已。
二人面对面坐着，心里各有千言万语，可却都说不出口。
“你还好么？”憋了半天，班航笨拙的问道。
“我挺好的，你呢？啥时候回来的？上次回家也没听见动静。”赵月立即回应道。
班航习惯性的挠了挠脑袋，笑的像从前一般憨厚道：“嗐，有一阵子了。”说着犹豫了一下，看着赵月明亮的眼睛，刹那间有些恍惚。
“对了，你孩子都大了吧。”班航主动询问道。
赵月一愣，随即尴尬的笑笑，摇了摇头道：“我还没孩子呢。”
“没孩子？”班航一愣，想起之前孙晓东的信，心里咯噔了一下。
赵月也不想谈论这件事，打着哈哈，将事情一笔带过。
“你呢？这次回来，该结婚了吧。”赵月笑着询问道。
班航迟疑了一下，的确，家里给自己介绍了不少女人，自己也逐渐放下了年少时的牵绊，看中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姑娘，打算年底前就把事情给办了。
可是面对赵月，班航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是一味的傻笑着，不停的给赵月夹菜。
正当二人说说笑笑之时，赵月只觉的身旁似乎有什么人在看自己。下意识回头看了过去，只见钟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二人身边。
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致，班航的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你怎么来了？”赵月下意识问道。
钟扬却冷笑一下，看着赵月问道：“怎么，我就不能来？”说着一屁股坐在了二人中间。
班航脸色阴郁，但还是强忍着内心的不忿，怕给赵月惹来麻烦便主动说道：“我很久没回来了，偶然碰到月儿，吃顿饭而已。”
“是吗，也确实好久不见你了，既然这样，我替她跟你喝一个。”钟扬说着，自顾自将赵月面前的酒杯拿在了自己面前到满之后，根本不顾班航的反应，直接一饮而尽。
班航皱了皱眉，赵月咬着牙用手暗暗捅了一下钟扬小声说的：“你干嘛啊！”
谁知钟扬却故意放高了音调，抬手一把搂住赵月的脖子，故意在赵月脸上亲了一下说道：“我不干嘛啊，走，回家。”
“你放开我！”赵月有些不情愿，她知道钟扬是故意的。
班航见状，攥紧了拳头，冷冷说道：“你不用欺负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哗啦一声响，钟扬将面前的饭菜全部推在了地上，一把拽着赵月，挑衅的看了眼班航冷笑道：“什么玩意！”
说着，不顾赵月挣扎的样子，硬是将赵月拽了出去。班航还想追出去，却被半路杀出来的服务员拦在了路上。
“你松开我！松开！”赵月拍打着钟扬，被他拖了很久，才放开手。
钟扬看着赵月眼神恐怖极了，一字一顿道：“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能和他勾搭在一起。”
“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难听？”赵月听了钟扬的话，极力想要解释。
可钟扬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原本自己和赵月有了矛盾几天都没有联系。想着去买赵月喜欢吃的糖醋排骨，接她回家主动和好。却没想到碰见了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积压许久的怨恨全部涌上心头。
赵月看着钟扬的样子，心灰意冷。犹豫了一下，看着钟扬说道：“钟扬，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班航。而是我们从来不会对彼此敞开心扉，你也从来不会信任我。这不是我想要的日子，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是不是因为他！”钟扬发了疯一样的抓着赵月的肩膀，可赵月却神情麻木，原本那双明亮的眼睛，此时仿佛已经变成了死水一潭……
赵月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厂子里的，只知道回到空荡荡的宿舍后，蒙着被子，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冗长压抑的梦，梦里全都是张牙舞爪的影子……
钟扬看着赵月失望的眼神，内心触动极了。一个人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从天亮，走到天黑。想要抽一支烟，拿出来却下意识收了回去。
赵月不喜欢家里有烟味，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那一刻，钟扬明白，他再也离不开赵月了。于是发了疯一般，在衣柜里想要找见棉衣穿着去找赵月。
可没有赵月，自己根本分不清衣柜里自己的东西都放在哪里，看着整整齐齐的衣柜，钟扬明白，她是在意这个家的。
衣柜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用丝巾包起来的东西，钟扬认得那是自己送给她的。钟扬鬼使神差将丝巾拿了过来，仔细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着一双孩子穿的虎头鞋。那一刻，钟扬再也绷不住了，一个人靠在衣柜前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钟扬就去找赵月。起先赵月并不想见他，可是听说他在门卫处闹的很凶，赵月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见。
原以为二人又是一场激烈的争吵，可见到钟扬的时候，赵月还是心软了。只是一夜的时间，他憔悴了不少。眼底青黑，胡子拉碴，嘴唇也变得干裂起皮。
双手环抱着，似乎抱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你怎么来了，这个点应该去上班啊。”赵月没有提昨天的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
“月儿，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任你，其实，一直以来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自信……我一直都觉得是我配不上你，所以才做了这么多让你伤心的事情。”钟扬沙哑着嗓子，带着哭腔。
将怀里的东西，一点点打开，是那双虎头鞋。
赵月看到鞋子的瞬间，忍不住红了眼圈，背过身去用手背擦试着脸颊。
“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我们和好吧，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月儿。”钟扬几乎颤抖着嗓音，缓缓走上前来。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坦然的叫她的小名。赵月低着头，肩膀抖动着，没有任何表示。
钟扬走上前去，试探着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二人就这样莫名的哭作一团。赵月心里气还没消，凭什么自己一哄就要好，这也太便宜他了。想到这，抡圆了拳头在钟扬身上砸了十来下，钟扬却破涕为笑，惹得赵月也不好再哭下去。
二人这才对视，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