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柳雀的脸上划过一道心虚，就连癫狂的笑意也消失了一瞬，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
「你也重生了？重生了也好，你就看着，我如何再次把你毁掉，上辈子没做成的事我们现在可以接着做。」
上辈子没做成的事……
柳雀扭头打开狭小房间的门，一丝光从门缝中透了进来。
我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人。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你可要好好享受啊！」柳雀嘴角攥着一抹笑意，将门轻轻掩上。
那几个乞丐逐渐向我靠近，长期的饥饿让他们看起来营养不良。
站在最前面的人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舌头划过干燥的嘴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尝尝官家小姐的滋味。」
长期的乞讨生活没让他们学会压制，倒让他们此时心中的恶意疯狂生长。
身后的几人没说话，但步伐显得格外急切，无论是那颤抖的手指，还是嘴角挂着的恶心笑容，都能够让人感受到令人作呕的气息。
眼看离我只有一指的距离，这些人终于向我扑来。
21
可早知道荆镕重生的我又怎么会对柳雀毫无防备，袖中是一把我隐藏多时的匕首。
有人试图摸我的脸，我瞬间割开麻绳，对着那人的腰部抬脚踢去。
几个连饭都没能吃饱的人又怎会是我的对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些人便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柳雀既然想用这些人来恶心我，那我也该让她亲自感受一下才是。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柳雀的声音尖利刺耳。
很快她便看到我手上那把沾着血的匕首，红色的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地，我看到她的眸孔陡然一缩，转身便想逃。
可她逃的掉么？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柔弱，这人甚至给自己也下了不少毒药。
我手腕一翻，将手中的匕首向她掷去，匕首直接从她的肩呷骨处穿过，将她钉在了身前的树桩上。
我踱步走向她，在她惊恐的眼神里再次握住匕首。
「别杀我，别杀我，求你……」柳雀哭得很狼狈，鼻涕和眼泪齐飞。
我凑在她的耳边，如同情人般那样亲密，轻声道：「不杀你，那你拿什么来换呢？」
「你不是想知道荆镕为什么会叛国吗？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为了活着，柳雀什么都能做到。
「那你说说看。」
22
「我给他中了子蛊，中了子蛊的人会乖乖听持有母蛊人的话。」
难怪，难怪，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守护了朝阳国半生的人会选择为了一个女人叛国。
柳雀被我压着不能动弹，贴在树桩上的脸都因挤压变了行：「我都告诉你了，你答应过不会杀我的！」
「那你上一世，如愿了吗？」我还是想知道，想知道我死后发生了什么。
可这话不知触碰了柳雀的哪根神经，她突然拔高了声音，神色激动：「荆镕他就是个疯子！」
后来我还想问她的时候，她也只是一副神志不清，絮絮叨叨的模样。
「柳雀，我不杀你。」
原本还在原地发疯的人出现了一丝怔愣。
「但因你种下的因而结出的恶果，你必须承受！」
我拔下匕首，拖着柳雀走回那个关着乞丐的木屋里，将她丢了进去。
在关上门的最后一刻，我听见柳雀在哭着说「我宁愿你杀了我！」
23
柳雀被我关进去不久后，宋清越赶来了，同行的还有荆镕。
两人看起来都有些焦急，衣服都变得皱皱巴巴。
「上一世，你如愿了吗？」
荆镕知道我是在和他说话。
「我杀了柳雀，但没能毁了盛京。」
我垂下眼睑，看着掉落在手中的枯黄的树叶，树叶早已被虫啃噬得千疮百孔。
「朝阳国的百姓已经受过国破家亡的苦了，没必要让盛京国的百姓也受一次，掌权人的贪婪不该叫他们承担。」
荆镕问「那我呢？」
荆镕无辜吗？无辜，可又不是那么无辜。
「荆镕，你当真没有过动心吗？哪怕只是一瞬间。」
荆镕沉默了，他知道我知道了一切。
那蛊虫虽然可以控制人心，但若是起初就意志坚定的人是无法被控制的。
「荆镕，你救了我两次也杀了我两次，我们，两清了。」
为什么会喜欢上荆镕呢？
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误喝了贵妃准备的那杯毒酒，毒素很快在我体内延伸，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是荆镕用了半条命才找来的解药，若是没那解药，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十六岁那年，我闹着要和荆镕去戍守边疆，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差一点就没了命，若不是荆镕及时带着我撤退，我只怕要葬送在那了。
24
我和宋清越大婚那日，荆镕没有来。
他让人送来了新婚贺礼，还有一串糖葫芦。
新婚贺礼我收下了，那串糖葫芦我让人给荆镕送了回去。
用裹着麦芽糖的红色山楂串成的糖葫芦是我曾经生活里为数不多的色彩。
这色彩离开的太快又回来的太晚。
如今，我不需要了。
「宋清越，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是重生的！」
宋清越揽着我小声讨饶。
「晚晚。」
宋清越在唤我的名字，可我听到的却不只有他的声音。
番外（荆镕视角）
我其实没有重生，我只是梦到了一切。
我梦见我因轻信他人而被种下了蛊，我梦见我毁了皇后留给晚晚的玉佩，我梦见我将晚晚送给我的平安符转手就送给了柳雀。
我梦见了好多好多……我不敢相信那是我。
我不敢相信我会亲手杀了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还叛了国。
我想要弥补，可来不及了。
我的晚晚身边有了其他的人，他比我更懂得珍惜晚晚。
晚晚大婚那日，我没有去，我怕我会忍不住当场抢婚。
我还没见过晚晚穿着凤冠霞帔的模样，肯定很美，我的晚晚一直都很美。
我还是忍不住去看了她，远远的看了她一眼。
晚晚很美，便是朝阳国最美的宝玉也比不上晚晚半分。
我也终于将藏在心底的名字说出了口。
「晚晚。」
糖葫芦被晚晚送回来了。
我把晚晚弄丢了。
番外（宋清越视角）
我重生了，其实我没想过要隐瞒，只是晚晚一直都没有发现。
我嫉妒荆镕。
荆镕是个三心二意、不守男德的人。
我的晚晚死在了他手上两次，虽然我知道他很爱晚晚，可他杀了晚晚是事实。
我要把晚晚抢过来。
幸得上天垂怜，我重生了，比荆镕先一步重生。
朝阳国还没有覆灭，我的晚晚也还在。
晚晚果然不记得我了。
我从前身体弱，被我爹养在和尚庙里，还被迫剃了光头。
我爹把我从和尚庙里接回来后不仅没有团聚后的声泪俱下，这人还要嘲笑我是个光头，讨不到媳妇。
那时我也才七岁，七岁！被一群丧心病狂的老头逗得嚎啕大哭，还是当时和白面馒头一样白嫩的晚晚跳出来说要嫁给我，我才停止了痛哭。
我信了晚晚的话，可晚晚不记得了，还喜欢上了荆镕，明明解药是我和荆镕一起找回来的，明明我也陪她上了战场，她却一眼都没看过我。
不过没关系，从今往后，晚晚的往后余生只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