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太医不必挂心,外头议论纷纷的指责初之也是因为她是本宫的近身侍女。本宫自怀、孕以来,宫里多少人要算计着对付本宫,眼见着对付不了本宫,未央宫、内又滴水不漏,便算计了本宫身边的人。”“说到底是本宫连累了你和初之。”
谈志哲连忙跪下道:“这不关娘娘的事,是微臣不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害了初之,也连累了娘娘,此次若不是娘娘相助,微臣与初之早已命丧黄泉,微臣这条命从此便是娘娘的,娘娘有吩咐,微臣定当万死不辞。”
聂芷萱微带着沉沉的鼻音,缓缓道:“这也不能怪你,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次是燕嫔看到了你掉落的荷包,才发现针线女红是初之的手艺,才引了莹贵妃等人闹出事来,又人赃并获,本宫一时也是措手不及。”
谈志哲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是微臣不小心,初之本来言道以后少来往,那荷包只是谢礼,谁料被燕嫔看见……连带着莹贵妃娘娘也上了心!”
谈志哲望向小厨房的方向,不禁担心道:“那初之…”
聂芷萱宽慰他:“你放心,她会没事的。”谈志哲起身退了下去。
良久后,初之才走了进来,定定地望着窗边,眸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来。
“初之,你心里对谈志哲究竟是何想法,自己想个清楚吧。”
初之只是沉默寡言,将酸梅汤端到聂芷萱面前,然后安静地站在聂芷萱身边坐,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奴婢也不知道。”良久,寂静的屋内才响起了她的声音,聂芷萱抬头去看她,便看到有一束光映照在她脸上,熠熠发光,她纤细的瓜子脸上沉积着愈发的成熟。
聂芷萱叹了一口气,初之心中迷茫不定,感情之事本就其妙不可言,自己也无能为力帮她,只能靠她自己领悟。
这一次磨难,于她于自己都是一次教训,这样的磨练,才能催人愈发谨慎小心,方可在这后宫中保全自身。
而另一边,荣和宫、内,燕嫔正一脸得意的看着莹贵妃,笑道:“贵妃娘娘,你没想到吧,你的好妹妹临死前还将贵妃娘娘的亲笔罪证送到妹妹我手上。”
莹贵妃脸色早已铁青,咬着牙恨恨道:“你欲如何?”
“妹妹也没什么要求,当年姐姐害我失宠,如今又害我失子,若想弥补,少不得得对妹妹好些,妹妹姑且便将这些娘娘的罪行藏着掖着,不让它们现世。”
“那是自然,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关照妹妹。”等到燕嫔带着香儿离去,莹贵妃才一把将桌上的茶盏都扫落地上,瓷器应声而碎,一旁的于嬷嬷皱了皱眉,说道:“主子你就这么放过那燕嫔?真打算庇佑扶持着她争宠?”
莹贵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刺骨冰冷的笑容:“嬷嬷,我的性子你不是不知,燕嫔那贱人,敢要挟我,死不足惜,只是那刘如梦,竟然阴魂不散,还秘密收集了一大堆证据企图让燕嫔扳倒本宫,她也不看看她找的帮手有多大的分量!蝼蚁一般的存在还敢来威胁本宫,本宫动动手指都能将她们揉死,真是不自量力。”
“那娘娘预备怎么做?”
“原打算借那初之让昭妃心痛一下,没想到皇上竟然不顾本宫的情面将她们赦免,此事有太后许可本宫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但宫中众口铄金,流言不断,或许本宫该让燕嫔也尝尝这秽乱后宫的罪名,看她的伶牙利嘴还能吐出些什么来出首本宫。”
十月二十七日,聂芷萱一早起,就听诗心慌张地来报,“主子,不好了,今早有人向莹贵妃告发锦泰宫有宫嫔私通外人,兹事体大,莹贵妃下令搜宫。”“没想到查出燕嫔勾结卫太医的证据。”
聂芷萱皱了皱眉,这莹贵妃又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看这秽乱后宫的罪名无法冠到她们未央宫的头上,就转变目标改成对付锦泰宫了?可她与燕嫔五年来相安无事,又是为什么露出爪牙?
聂芷萱去荣和宫请安时,这里已经俨然变成了审问场,燕嫔一身血污,衣衫褴褛,明显是受过刑的,这时,见聂芷萱她们前来,她想开口,却化成了一声声“呜唔”的声音。
聂芷萱一细看,竟然发现燕嫔被人绞了舌头,她不禁觉得有些恶心,连忙倒退了几步,幸亏有诗心扶着她才站定。
为什么要绞了燕嫔的舌头?莹贵妃这事出突然还无故用刑,这不像她一贯谨慎的作风?
“今儿早上,有人向本宫禀告,宫中有宫嫔私通外人,本宫下令搜查锦泰宫,果然有了收获。”
“眉儿”莹贵妃看向燕嫔旁的宫女:“这事是你发现的,你来说。”
“前些日子奴婢看主子一直将一个香囊贴身收着,奴婢原先想着没什么的,后来主子不小心落下了,奴婢捡起来才发现香囊口子露出了一截字条,奴婢不识字,只觉得这香囊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将香囊呈给了莹贵妃娘娘。”
宫女低着头,瑟瑟发抖地跪着:“里面····里面还有主子亲笔······一进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此话一出,众人皆了然的神情。
“当真是秽乱后宫。”
“燕嫔与卫太医私相授受,藐视宫规,秽乱后宫,卫太医现已自缢,燕嫔······”她顿了顿,又说道:“赐鹤顶红。”
几个身强力壮的内监拖着燕嫔退了下去,“今日之事让诸位姐妹受惊了,都散了吧。”
聂芷萱回宫途中,就看见一干太监们往锦泰宫燕嫔的住处收拾干净,从前侍候燕嫔的宫人也都被遣了出来。
燕嫔就这么没落了?莹贵妃这雷霆之势何止是打得燕嫔措手不及,就连他们这些旁观者也是吃惊不已,为何,为何这么突然,这么猛烈地将燕嫔处死?就连她贴身侍候的宫人也被赐死?谁都看得出来莹贵妃有意对付燕嫔,燕嫔无权无势在她眼中当比一只蝼蚁般渺小,这只蝼蚁莫不是碍到她的路了?
夜色渐渐深了,天色有些阴沉,空气里带着些微的寒意,窗外,月华直折射在窗上,整个后宫都陷入了静谧的沉睡之中,唯听到风声呼啸而过,将荣和宫上挂着的红灯笼吹得四处摇晃,那是侍寝的标志,若皇帝在哪位妃嫔宫中留宿,那个宫、内便会挂上红灯笼,表示被翻了牌子,让其他后妃不必再候着皇上。
而荣和宫的反面,寂静的未央宫、内,忽地一道黑影一闪,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惊醒沉睡的人,反倒是聂芷萱的一声“有刺客”霎时间宫人们连忙惊醒跑来,太监们拿着武器,就连侍卫也被惊动了。
聂芷萱正在熟睡着,一个人影从窗外跳了进来,动作并不娴熟,聂芷萱睡觉一向警醒,特别是她有孕后,第一是为了保护孩子,第二也是因为有孕后容易失眠。就在黑影凑近聂芷萱时,她蓦地睁开了眼睛,急忙抽、出枕头底下的匕首刺了那人一刀。
“来人啊,有刺客。”那人影一听急了,想要走上前,却被聂芷萱拿匕首抵着,只听到窗外传来的急匆匆的脚步声。
那人影连忙开口:“昭妃娘娘,奴婢是锦泰宫的,没有恶意,莹贵妃要杀人灭口。”
聂芷萱一手扶着肚子,一手将匕首抵上那人的脖子,才发现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小宫女,见未央宫的宫人们已经惊醒,那名小宫女连忙将一叠东西塞到她怀里“我们主子收集到莹贵妃的罪证,被她灭口了,求昭妃娘娘严惩恶人。”聂芷萱皱了皱眉,见诗心她们已经到了门口,即将推门而入,聂芷萱连忙后退一步,瘫软在床、上,随后将那叠证据塞到被子里。
诗心带着太监们跑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一名小宫女捂着手臂倒在地上,聂芷萱受到惊吓瘫软在床榻上。
太监连忙上前抓、住那名刺客,交由侍卫处理,而诗心连忙焦急地走上前,扶住聂芷萱“主子,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没事,她想刺杀我,被我刺了一刀,我并没有受伤。”
“主子受惊吓了。”
聂芷萱摇了摇头,脸色惨白,心中却是猜疑不定,莹贵妃?杀人灭口?原来如此,所以才这么急着将燕嫔置之死地,原来是这样啊。
楚影轩和莹贵妃很快就来了,而后宫的所有妃嫔也立即赶到,她们原本还幸灾乐祸,若是聂芷萱遭遇的是男刺客,还可以治她个清白不保,谁料行刺的竟然是一名小宫女。
“萱儿,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楚影轩一走进来就将聂芷萱抱在怀里,然后才回头质问道:“怎么回事,那名刺客呢?”
莹贵妃明显是处理好事情才走进内殿的,她听到楚影轩的问话连忙答道:“回皇上,那名刺客已经招了,她是锦泰宫的二等宫女,受燕嫔临死之托前来刺杀昭妃妹妹。”
“将她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楚影轩轻拍聂芷萱的背细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那名宫女……咬破口中的毒药,服毒自尽了。”
聂芷萱一惊,看向莹贵妃,见她眉头紧皱,聂芷萱皱了皱眉,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