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影轩没让她再想下去,因为他已经将红丝带塞到聂芷萱手里,让她写下愿望,聂芷萱晃了晃头,决定不再想这些烦心事,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想罢,她提起笔,俯身就在红丝带上写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聂芷萱想,她既然那么紧张楚影轩的命数,只怕是已经爱上他了,她没有别的愿望,就希望他能不负他的承诺不要放开她的手。
可当聂芷萱最后一笔写罢收笔时,一股子记忆突然蹿进聂芷萱脑海里,不断变化的场景,来往迅速的人群。
那娇俏的笑声一遍遍响彻,一抹白影,一双手攥着披风,有一个人笑得如沐春风,她写下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环肥燕瘦的各色宫装少女……
拜高踩低的墙头草奴才……
还有嚣张跋扈的妃嫔……
最后都归溯回一个场景,一名梳着未出阁少女的垂鬟分肖髻的女子带着一名奴婢也站在姻缘树前,将红丝带扔上枝桠,然后许愿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聂芷萱惊慌的捂住嘴,那个女子回过头来,竟然是她的模样,那名侍女也与自己记忆中的那名叫云裳的奴婢模样重合。那个人是她?她的过去究竟经历过什么?她曾来过姻缘庙许过愿吗?
可最后许愿分明是在灯火摇曳的池边,她在孔明灯写下的“不求一心人,只求用心人”那里又是哪里?
见聂芷萱脸色不大对劲,楚影轩忙掰过她的肩,面对面的看着她,关切道:“萱儿,怎么了?你最近脸色怎么不大对劲?不舒服吗?”
聂芷萱痴愣的看向楚影轩,他的话好像慢速度重播般,一声萱儿入耳却像用尽了天长地久,她的脑海里嗡嗡的响着一个人时而温柔时而急切的声音,在不停的唤着同一个名字:“心儿、心儿、心儿”
聂芷萱眼眶红润,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灼热了楚影轩的手、烫疼了他的心,楚影轩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他不知道聂芷萱为何突然哭得这么凶,他一脸无措,只能将聂芷萱拥在怀里,用手轻拍她的背,心疼道:“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有我在!”
聂芷萱哽咽出声,顾不得别人的注视,在楚影轩怀中大哭出声,她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心中悲戚愈甚,也不知道为何心里异常难过,她好像错过了非常重要的人,可现在她心里却装下了楚影轩,她对不起楚影轩,也对不起那个人。她该怎么办?这就是签语上说的取舍吗?一步是缘一步是劫?她该怎么走?
直到一盏茶后,聂芷萱哭累了,直把心中的难过都宣泄干净,她才抬起头来,看见楚影轩胸前湿了一大片,她忍不住笑出声。
“笑吧,小坏蛋。傻丫头,无缘无故哭什么,有我在呢。”聂芷萱偏过头,眼睛又湿润起来,是被感动的,方才她绝望哭泣时是楚影轩温暖厚实的怀抱给了她安全感,是他在她耳边不断的安慰她、不停的说有他在,有他在。
聂芷萱只觉得心里温暖异常,盘旋在心上的乌云也烟消云散,她或许不该拘泥于过去,起码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楚影轩。
聂芷萱从来就不是过分沉迷于悲伤的人,事情已经发生了,但生活还要继续,除了接受现实别无选择,她应该珍惜眼前人才是。
想罢,聂芷萱将手中的红丝带系上专门的重物然后扔到枝桠上,丝带缠住树枝挂在上面,她转头去看楚影轩的丝带,就见上面写着:“与我的萱儿永结同心、永不分离。”
聂芷萱心中微暖,真不知道该说楚影轩傻还是痴情,为了她,他心里就只有这么个愿望了吗?不知怎的,聂芷萱心里蓦然响起一个声音:“安璃,等我去找你。”
对于这些心里泛起的声音聂芷萱决定不要太过纠结,反正水到渠成,走一步看一步吧。
四周全是香客,不时有人朝她看过来,目光中尽是惊艳,聂芷萱略微不自在,但天塌下来了也有楚影轩顶着,她不怕!
楚影轩却脸色微变,严肃道:“都让你出门得带面纱了,我讨厌那些男人看你的目光。”
聂芷萱噗呲笑出声,对楚影轩吃醋的样子非常受用,她也恢复了心情,调侃他道:“哪有,有我相公在此,其余人早就黯然失色、自愧不如了。”
楚影轩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手环着聂芷萱的腰,将她拉近,像是在宣告所属权般道:“娘子说得对,总要让那些人知道,名花是有主的,萱儿是楚影轩一人的。”见他说得越发起兴,聂芷萱暗暗伸手捏了楚影轩腰间一把,手却被楚影轩抓住,再不肯放。
聂芷萱微惊,忙道:“别,别人看着呢。”
“要不我们回客栈,就我们两人。”聂芷萱怎会不知楚影轩的弦外之音,她才不要羊入虎口,想罢,她极力摇了摇头,扯了个借口道:“我还要再逛,还有一半的山没逛完呢。”
他无奈的笑了,眼角瞥向聂芷萱的裙摆“那我去叫顶轿子。”
聂芷萱赧然道:“不用了!我们一起走着去。”
楚影轩的心突突地砰砰乱跳起来。
原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再稀疏平常的事也能让人心跳加速。
楚影轩笑着牵了聂芷萱的手往后山去。
走到另一处山峰,俯视而瞰,却看到一片雪白,聂芷萱微愣,带着楚影轩走近,便看到在山上遍植了洁白的雪见花,此刻雪见花开,洁白如雪,花朵摇曳,格外美好。
“没想到这天元帝也是个痴情的。”
“是啊,好浪漫,才一年时间,就将雪见花遍布花朝山,这番用心,不知他的心上人看到会有何感想。”
“萱儿不许夸别的男人,我要做可比天元帝做得好多了,我是不是最好的?”
聂芷萱想起当初这雪见花被他全部送到未央宫,笑了笑,点了点头:“是,你做得最棒。”咋感觉在哄一个吃醋的小孩啊,聂芷萱摇了摇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