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原来如此,既是你无情,我便如你所愿……”何亦焱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泪水,他紧紧捏着信纸,说道:“祝你如愿以偿,成为皇上的宠妃,何亦焱与吴茹,从此再无瓜葛。”说罢,何亦焱将信纸丢上空中,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落日的斜阳映衬着他的背影,显得落寞又悲凉,天有些阴沉,乌云集聚,暮色下何亦焱的身子颤了颤,一滴泪珠滴在草丛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见何亦焱骑上马,身影早已远去,吴茹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草地上,最后嚎啕大哭起来,大雨应声而下,苦涩的泪水滴在草中,吴茹的脸上已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茹儿啊,如今你已经及笄了,也到了定亲的年纪,新皇登基,即将选秀,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嫡女,族里希望你能进宫参选。”
“如今你父亲镇守西北,非召不得回京,现如今我们家在朝中无人照应,太后曾找过祖父,说有意为皇上纳各家族的嫡女为妃,笼络群臣……茹儿,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了。”
她屈着膝,紧紧抱着凤冠,哭声痛苦而又绝望:“焱哥哥,对不起,对不起。”祖父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我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情……
吴茹一身早已被大雨淋透,可她却似乎毫无所觉,只是一直紧抱着凤冠和玉佩,泪水怎样也止不住:“焱哥哥,茹儿穿嫁衣漂亮吗,焱哥哥最傻了,连送茹儿的凤冠都认不出来,妃嫔进宫是不能穿大红嫁衣的,茹儿这一身红妆,只属于焱哥哥一人。”
吴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这一番心里话何亦焱永远都不会听到。何亦焱与吴茹从此恩断义绝,他会忘了自己,会重新喜欢上别人,会聘其他女子为妻,他们会有聪明可爱的儿女,陪在何亦焱身边的人,从今往后不会是吴茹。
焱哥哥,祝你幸福,茹儿感觉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了。
茹妃一语罢,眼眶微红,良久未语,聂芷萱一慌神,连忙伸手拭去满脸的泪痕,她竟然听得哭了!不知不觉的,她也陷入茹妃他们的故事里,跟着他们喜、跟着他们悲。
“东门之垣,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茹妃转过身,见窗外的雨依然连绵不绝,缓缓念出这首诗。
“难道我不想念你吗!你不来找我,我心急……”聂芷萱微微咀嚼着最后一句,这是一首爱情诗,是一名女子所作,叙述了她等待住在旁边的心上人会来找她,可不过是一场单相思。就是不知,茹妃和何亦焱彼此不说,彼此埋藏在心里的单相思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山坡上长满了茜草,附近还有茂密的粟树,女子那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住在那里。她凝望着,痴想等待着。茜草的根是染大红色嫁衣最好的材料,而栗树薪火也是人们嫁娶要用的东西,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贵嫔妹妹,你可一定要帮帮我。”茹妃重新坐到椅子上,一脸期盼的望着聂芷萱。
聂芷萱心中微微动容,她也很想帮助这一对苦命鸳鸯,可她要怎么做呢?聂芷萱垂着头思索了片刻,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连忙站起身凑到茹妃耳侧,向她低语了几句话:“若是能行,茹妃姐姐便能出宫了。”
茹妃闻言眼中绽放出欣喜的光芒,她紧紧握住聂芷萱的手,声音有些哽咽道:“妹妹,姐姐在这里谢谢你了。”
“茹妃姐姐别说这种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办,我尽量试试。”
送走茹妃后,聂芷萱坐在榻上低头沉思,自己帮助茹妃,就意味着要让楚影轩戴、绿、帽子,感觉蛮对不起他的,可若他知道茹妃与何亦焱的故事,他会生气还是会宽容?会惹他不高兴吗?他会不会因此也对自己起怨?
聂芷萱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些问题,自从在全州定情后,聂芷萱发现,自己的心早已悬在楚影轩身上,会因为他忧而忧,会因为他的喜怒哀乐而影响自己的喜怒哀乐,聂芷萱在现代时没谈过恋爱,来到心溪王朝后的记忆又丢失了,可以说在这方面就是一张白纸,毫无经验,只能任由自己的心随楚影轩而波动跳跃。
晚膳后,月色入户,烛光摇曳,聂芷萱倚在榻上静静的看着一本诗集,就听说崂勤殿来人了。
“参加贵嫔娘娘,娘娘万福”
她连忙坐起身,盯着走进来的沈谦达道:“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沈谦达躬下了身,说道“皇上让娘娘亥时到西南的顺昌门,皇上在那里等娘娘。”
聂芷萱闻言一愣,顺昌门?“这是要出宫?”
“是的,皇上说要带娘娘去一个地方。”
聂芷萱闻言点了点头,心里泛起一阵好奇,说道:“本宫知道了。”
沈谦达退下去后,忆柳便走了进来说道:“主子,时辰不早了,该沐浴更、衣了。”
一阵和风划过绯红色的薄薄蝉翼纱帘,水纹随风、波动,嫣红的花瓣染在佳人白、皙如脂的玉、臂上,手臂拍打水面的声音清晰可见,聂芷萱露在水面上的皮肤遇风一颤,寻桃连忙体贴的送上湖蓝色滑丝浴巾。
聂芷萱裹着浴巾走出、水面,绯色玉柔的脚趾头暴露在空气中,接触到对面透骨的冰寒,寻桃连忙在地上铺上白色布巾,聂芷萱走上去,嘴角勾起满意的笑。
她微侧眼去看一旁忙活着收拾浴池的寻桃,但见她一张圆润的苹果脸上,身材高桃,体态轻、盈,浓浓的眉毛,标志的五官不苟言笑,身穿着葱绿色百蝶穿花对襟长褂,配豆绿色银白裙装,乌黑发亮的头发绾着宫女惯用的垂挂髻,云鬓里插着蝴蝶衔珠花簪,眉间一点美人痣将整个人衬得是眉清目秀、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娇艳碧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