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一缕春光从窗外透出来。照在床上伊人的衣裳上,有些刺眼。聂芷萱懒懒的起身,楚影轩已经不见踪影,她站于镜前,沐浴着阳光,笑道:“忆柳、千儿,为我梳妆罢。”
只瞧得千儿从橱中拿出一身青蓝色的衣裳。将聂芷萱身上的寝衣退去,换上那身散花水雾彩蝶百褶裙。
袖口与领际勾出了几朵淡紫色蝴琼花、裙尾绣上几朵彩色的蝴蝶。披着淡蓝色翠水薄烟纱,脚踏一双紫蓝色的绣花鞋。
忆柳修理着聂芷萱柔顺的发丝,以两支紫玉簪绾成一个涵烟芙蓉髻。皓腕轻戴嵌宝石双龙纹金镯。施粉黛、点绛唇。
聂芷萱青黛娥眉,秀眼微张,吩咐道:“忆柳、千儿,吩咐传膳吧。”
用完膳,烟儿收拾了桌上的餐具。聂芷萱便让忆柳备了些补身的补品和当季茶叶等乘着步辇前往倾秀宫探望易真瑶。
聂芷萱刚扶着千儿的手走下步辇,便听见殿内传来摔碎茶杯声还有易真瑶生气的声音。“你们几个都反了不成,本宫才被禁足了几个月,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就敢骑到本宫头上。”
门口的太监刚要传报,便被聂芷萱阻止了。易真瑶如今只是个正六品常在,与当初正四品嫔连降两级,这宫里的人本就是势利眼,墙头草一边倒。易真瑶心气高,从未遭到这般对待,自然火上心头。那些宫女太监全都心不在焉,无心应付,一旁的翠儿忙递了杯茶给易真瑶,却被她扫到桌下“都给我滚!”
待聂芷萱走到殿外,却听见一奴婢的说话声“主子,你现在已经不是嫔位了,再自称本宫不合规矩。”
“混账东西,还用你来教训我,给我掌嘴。”底下竟没有一个人应话,易真瑶更是气得不轻。
聂芷萱旁观了许久,向千儿示意了下,千儿便上前拖住那姑姑赏了几耳光。
“姑姑倒是说得没错,易常在是没有能力教训你们这群宫女太监,不过本宫身为正四品嫔位还是有资格教训你们的。不知本宫的婢女手劲如何?”聂芷萱扶易真瑶到主位坐下,开口道,语气虽缓,却透着一丝威严与怒气。
那宫女连连求饶道:“宛贵嫔娘娘恕罪,奴婢不敢放肆了,娘娘饶命。”聂芷萱不理她的求饶,对着千儿吩咐道:“将这贱婢发落到慎刑司,其他有二心的奴才通知内务府遣了出去。”
一宫女眼段好地重新捧了两盏茶递上前。
“你叫什么名字。”聂芷萱端起茶盏问道。“回娘娘,奴婢名唤红仪。”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倾秀宫的掌事宫女,日后好好伺候你家主子,不然就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下去吧。”
待宫女们全退下了,易真瑶这才哽咽地对着聂芷萱道:“今天要不是芷萱姐姐帮我教训这班奴才,指不定哪天他们就反了。”
“何必因为这些奴才动气,伤了身子就不划算了,妹妹怎么说也是正经主子,还怕他们不成,我带来一些补品,把身子养好,容光焕发的,才能重获圣宠啊,才不会有人看低了妹妹。”说完端着茶盏递到易真瑶手中。
一旁的千儿将补品交给红仪,也附和道:“易主子,也别想些不顺心的事情,有空就到未央宫坐坐,解解闷,人也就精神多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体己话,聂芷萱这才告辞,走到宫外,聂芷萱示意了下千儿,千儿便从衣袖中掏出一袋赏银,并吩咐红仪照顾好易真瑶,这才满意地往未央宫去。
“等等,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吧,顺便去云积斋拜访明慧太妃。”聂芷萱突然叫停轿辇,吩咐道。
慈宁宫请安后,聂芷萱这才带着千儿往云积斋去。
云积斋门口的太监认出聂芷萱忙进内通报,不一会儿,明慧太妃身边的玢嬷嬷从内殿出来,恭敬道“奴婢给宛贵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复又说道:“太妃请娘娘进去,娘娘请。”说完,便引了聂芷萱往暖阁去。
等走到暖阁内,玢嬷嬷便遣退了其他人。明慧太妃着一件米黄色抹胸,领口上一条红边格外艳丽。外批一件艳红色拖地长袍,整件长袍上零散的布着优雅的兰花,显得庄重端雅。明慧太妃慈祥地笑道:“宛贵嫔可是稀客,玢嬷嬷,看茶。”
聂芷萱笑道:“打扰太妃清息,芷萱叨扰了。”
“我这个老太婆巴不得热闹,你能来看我算好了。”明慧太妃起身将她拉到榻上坐下。
“这宫里就是这样的现实,若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就要比别人出手更快,更狠,心慈手软只会害了自己。”明慧太妃突然叹了口气道,看来,倾秀宫发生的事情在后宫之中传得可真快!
“见了易常在如此不招人待见,连奴才都敢放肆,真是心寒。”聂芷萱叹息道,明慧太妃看了眼聂芷萱,她也不过是一个初入后宫的嫔妃,后宫的险恶,总有一天她自会体会。
“有时候,未雨绸缪未尝不是件好事,心慈手软,只会给人下手的机会,若不是当日本宫命玢嬷嬷叫住你,只怕降位禁足的人便是你了。”
聂芷萱怔怔坐在那,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从未想过,原来,莹妃想要害的人的人是她,要不是当日玢嬷嬷叫住自己……原来真瑶只是做了替死鬼罢了。
“若不是本宫觉着和你有缘,今日也不会和你说这么多。”明慧太妃无奈叹息道,思绪仿佛飘到了遥远的过去。
“本宫十四岁进宫,从正六品常在一路升到嫔,贵嫔,妃,贵妃,三十余年见惯宫中的腥风血雨,勾心斗角,追名逐利,如今,本宫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莫不是那次本宫的孩儿仅四个多月便胎死腹中,本宫也不会了解了这嗜血的后宫,心更是已经死了。”
“本宫出身低微,母亲只是一名小妾,从小便受尽兄弟姐妹的冷眼冷待,只有她,齐家嫡女,关怀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