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影轩握住她的手,笑道:“那为夫再让人给娘子煮碗馄饨。”语气里带着戏谑和调笑,聂芷萱如何听不懂,说起馄饨她就想起去年的冬至节,那一碗生馄饨,以及被啃得渣都不剩的窘态,那段日子,是她记忆中最甜蜜最温存的,想到此,聂芷萱斜了一眼楚影轩,抡起拳头打了他一下,楚影轩不怒反笑得更厉害了。
楚影轩与聂芷萱一路说笑着,倒很快就到了护国寺,护国寺就在皇城内,又建在半山上,附近百姓也会时常来此上香。
在山脚停下马车,楚影轩扶着聂芷萱下车,见太后也被文心扶了出来,众人才徒步登着阶梯上山。
山路的阶梯全都用青石砖铺得整整齐齐,所幸护国寺在半山上,面前有一百阶台阶,聂芷萱还能自己走完,但楚影轩不放心,一路上紧紧扶着她,就怕她摔倒磕到肚子。
终于等到山顶,聂芷萱抬起头,就看到一片大气磅礴的皇家国寺屹立在树荫之中,朱墙黄瓦,熠熠生辉的庙檐,高大壮观的宝塔,一片庄严肃穆。
进了寺庙,有僧人来迎接,道空方丈引着楚影轩他们进入佛殿,道空方丈本是天祥寺的住持方丈,这次楚影轩他们前来上香,便也随行回来,准备处理这些天他不在时积累的寺内事务。
进入殿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尊三米高的阿伽陀佛像,有僧人递过来香烛,聂芷萱与楚影轩与太后一起跪在蒲盘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头,聂芷萱在心中默念:愿上仙保佑信女能够顺利诞下麟儿,孩子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
众人捐过香火钱,太后留在佛殿听经祈福,而楚影轩担忧着聂芷萱的身子便先带着她往后山的客房走去。
后山空阔,建有一片白墙黑瓦的客舍,一整排一个个独立的小院子,专门给前来上香的贵客休息住宿所用,楚影轩与聂芷萱就住在中间一座三进的房子里。
“累吗,需要去休息下吗?”
聂芷萱扶着孕肚,摇了摇头,说道:“明日就要回宫了,难得来一次,你陪我四处走走参观参观。”
楚影轩无奈点了点头,扶着她往后山一处泉眼处走去。
两人走了几步,只见到不远处树荫缭绕,有一堵墙露了出来,走近才看清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院落,院外十分寂静,只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和叽叽喳喳的鸟雀声。
聂芷萱不禁驻足,颔首向院内望去,楚影轩握住她的手担心道:“这里安静得很,还是回去吧,别闯了谁的地方。”
这时,突然有声音响起:“什么人?”“吱呀”一声,有人打开了院门,从里面走出了一名秃头灰袍的小和尚,身材瘦弱。
聂芷萱透过门缝只见到院内站着数十名僧侣,一个个垂手低眉,眼睛直盯着院内唯一的房间,肃穆得很。
小和尚打量了楚影轩他们一眼,脸色微沉:“你们是谁?”
聂芷萱合掌向小和尚行了一礼道:“对不起,我们只是香客,无意路过此地,无心打扰,还请恕罪。”
小和尚打量着聂芷萱身后的侍卫,有些狐疑道:“香客?”这时,一名黄袍的僧侣走了出来,急匆匆道:“还不快将闲人遣走,师祖就要出关了。”
“你们快走吧”那名小和尚连忙转身准备关门,忽然,从屋内传来一个声音,空然响起,仿佛就在耳侧。
“了清,将贵客请进来。”
小和尚一惊,连忙看向他身边的黄袍和尚,愣了愣:“师叔,方才是谁在说话?”小和尚望了望四周,只见聂芷萱他们不解的看向他们,而一院子的僧侣也明显吓了一跳。
黄袍和尚有些迟疑,像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好像是师祖?”
了清有些疑惑,挠了挠头道:“师祖方才让我请贵客进去?请谁?”
黄袍和尚摇了摇头,看向聂芷萱他们,有些不确定道:“不知道,不然两位都请进去吧。”
了清点点头,向聂芷萱和楚影轩合十而拜道:“如此,两位施主请随小僧进去吧。”
聂芷萱与楚影轩对视了一眼,楚影轩眉头紧锁,聂芷萱咬了咬下唇,问道:“请问是谁请我们进去?”
了清道:“是我寺中的师祖云空主持,他老人家三年前便闭关了,今日正巧出关。云空师祖已经数十年不曾见过生人,今日不知为什么……想来是与施主有缘吧?”
聂芷萱笑道:“我和你进去。”
楚影轩环住她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好,我陪你一起”说罢,转头对后面跟随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在这守着,不用跟进来。”
“施主请。”了清带着聂芷萱和楚影轩来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道:“师祖,贵客到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清退后一步,摆手让聂芷萱她们进去:“施主进去吧。”
聂芷萱愣了愣,拉着楚影轩的手走了进去。
房间内昏暗无比,只有一盏蜡烛摇曳生辉,一位老者轻闭眼帘打坐在蒲盘上,一身灰色衣袍,鬓发如银丝般斑白垂落,显得他仙风道骨、凌然善也。
就在聂芷萱打量着房内景象时,云空主持蓦地睁开了双眼,屋内一阵风过,几盏蜡烛唰唰被点燃。
他缓缓站起身,抬起头看到楚影轩时明显一愣,讶异道:“怎么进来了两位?”
说罢,他又看向聂芷萱,轻叹了一口气:“孽缘伊始,看来你命中注定有此劫。”
聂芷萱心里微慌,不解云空主持的意思,她合掌行了个礼道:“弟子愚钝,还望主持明示。”
蓦地,云空主持伸出一只枯瘦的手钳住了聂芷萱的皓腕。
“告诉我,你到底从何处来?”他的目光严厉如冰山透骨雪雕。
“我从……从……”聂芷萱呼吸有些急促,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这云空主持话中有话,像是看透了她
突然,云空主持看了楚影轩一样,素袍一扬,楚影轩便晕倒在地,聂芷萱一惊,连忙去查看他,见他疑似昏睡,才松了一口气“放心,他是人间帝王,受天道庇护,老衲还没那个本事伤害他。”
云空主持抓、住聂芷萱的手,目光直视她道:“你原本不是心溪王朝的人。”
聂芷萱大惊失色,面无血色道:“您……你知道我的来处?”
云昙大师点头道:“知道。老纳闭门修炼,突然有仙师托梦,称不日会有贵客来访,希望老衲转告一二,本是心溪生,一错投异世,今朝重回身,却遇前世缘。老衲本今天出关,听到施主的声音,才顿悟其中因果。”
聂芷萱手指紧紧攥着手帕,嘴唇发白,咬了咬下唇紧张道:“那我……该怎么做?”
“施主本来红颜薄命,阴差阳错续命得遇前世姻缘,可此姻缘是缘是劫未可知,老衲看施主眉目招惹血腥,血咒成真,恐怕难逃一劫,看施主怕是深陷情关,难以逃离。”
云空主持突然看向聂芷萱手上的石子链:“没想到老衲还能再看到这条舍利链,唉,施主若是真的面临绝境,异世的楚宁薇魂魄已灭,还有你一席之地,不如回去那吧。”
“舍利链?”聂芷萱有些疑惑地看向手上的石子链,这不是她失忆前身上佩戴的珠链吗?云空主持说它是舍利链?那一圈红色血珠环绕着的黄色珠子是舍利?
云空主持说的是什么?命中情劫,血咒成真?是她和楚影轩吗?难道他们相爱的道路当真如此险阻?
聂芷萱蓦地泪如雨下,她连忙拭去泪水,有些无助道:“请主持明示,弟子该怎么做?”
云空主持悠悠叹了口气:“如何来,如何去,是选择历经磨难还是选择离去平稳一生,全看施主如何选择。”
聂芷萱眼眶湿、润,咬了咬下唇哽咽道:“若我……我不走会怎样?”
“血咒成真,谁死谁生不自知,若施主直面磨难,必有一劫,此劫应验在谁人身上,恕老衲不能透露天意。”
云空主持走到佛像前,捻着香鞠了一躬,看着聂芷萱道:“施主自己掂量吧,请回吧。”
说罢,门外守着的黄袍和尚走了进来,帮忙叫醒楚影轩,便对他们说道:“两位请吧。”
楚影轩苏醒后连忙去看聂芷萱,见她如小鹿受惊般梨花带雨的样子,心蓦地一坠,连忙问道:“萱儿,怎么了?”聂芷萱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她被楚影轩扶了出去,出门时又看了一眼云空主持,心里溢满了害怕彷徨。
出了房门,道空方丈迎了上来,见聂芷萱神态不对,又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与两位见面的是,老衲的师叔……天祥寺的云空主持。”聂芷萱的手蓦地抓紧手帕,她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楚影轩,心情沉重而低落。
黑夜凝重,城郊树林内,风唰唰吹动树叶,在寂静的环境里,一声尖叫声蓦地响起,异常清晰。
“啊,你们是谁?”树林旁边的道上,一辆马车被逼停,车夫紧张地看着面前三个大汉,见他们手上握着的大刀,心底一寒,连忙想要转身离去。
蓦地寒光一闪,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跳上马车,云裳背着细软手紧紧攥着衣服,紧张兮兮地看着突然闯进马车的人,大声喝道:“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