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懂了,水眸里的慌张慢慢的渐变成了绝望。
盛氏还在恢复期,虽然近期的效益可观,但是即便是一个辉煌的盛氏,只要尉凡裂想动,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谈到了这种地步,盛萤落唯一能做的就只能妥协,再继续忤逆的话,她不仅没自由,也要失去盛家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物质她都无所谓,可公司再垮,带动的就是爸爸的病情。
她只能继续忍着。
低头之间,盈满眼眶的泪水落下了一滴,她咬牙忍了许久,才抬头,苍白的唇间藏着苦笑:“尉先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那你就给我乖点!”
看着她眼眶通红的忍着,尉凡裂忍不住过去摸着她的头:“我只喜欢乖女孩,所以别惹怒我。”
他说着将点心放在她面前,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吃点。”
她并没有胃口,倔强的转过头要躺下休息,可那只手却始终在她头上逼迫着她,必须要吃。
“好!”
她语气柔的像是蚊子的声音,又起身含着泪吃了两块、三块、四块,她像是赌气般的吃着,一块接着一块,吃的匆忙而狼狈。
吃着吃着,忽然被噎到她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嘴里的东西也弄脏了被子。
她不顾这些,只仰头看着尉凡裂:“够了吗,尉先生?”
他是想让她乖点,却不是如此跟机器人一样听话,只是不想让她离开,如今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尉凡裂的怒气又不打一处来,愤怒之下,他一拳打在了墙上。
盛萤落误会了,待咳嗽轻了些,又拿了一块开始继续吃,既然他想让她吃,她就吃好了。
一块榴莲酥还没塞进嘴里,尉凡裂就怒的一把打掉:“够了,盛萤落!”
她就那么难受,把留在自己身边当成是一种折磨,一种煎熬吗?
他看着女人那痛苦的模样,一把将她面前的糕点全部打在地上,然后愤怒的离开!
病房里忽然就寂静了。
盛萤落看着满地散落的糕点,轻轻的闭上了眸,腮边凉凉的。
这就是宿命吗?
上天是不是已经注定了她这辈子都要被尉凡裂如此折磨?
如果是,她便不会再疲惫的挣扎了!
次日,她还没睁眼,就听见了病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有些不悦的翻身,一下忘了腿上的石膏,猛的一动弹,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盛小姐,您醒了。”
她一睁眼,一个女人就朝着她走过来,自我介绍:“我叫小月,是尉先生让我过来照顾您的护工,以后有任何事情,您随时吩咐我。”
护工?
她什么时候说需要护工了?
看着腿伤这幅样子,她想了想也只能笑着点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那我先给您倒水洗漱。”
小月看上去还挺麻利的,很快就端来了温水,还拿了干净的毛巾给她,语气羡慕的说道:“看的出来,尉先生对您很好,我来之前,他就让管家给我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录的全都是您的喜好,盛小姐您一定很幸福。”
说话间,盛萤落已经洗好了脸,面对小月的话,她只能苦笑,如果他们知道这背后的事情,还会觉得幸福吗?
只怕会觉得煎熬。
不过尉凡裂的行为倒是耐人寻味。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离开,她想方设法也是离不了他的手掌心的,大可以任由着自己在医院里混着,何必派人过来,还交代了自己的习惯。
真是可笑!
越是如此,盛萤落越觉得他们的相处是个笑话。
病房里安宁了几日,她才刚刚跟小月相处的和睦,尉凡裂就来了,而跟着他来的,还有盛萤落讨厌的启微微。
搅和了他们的关系之后,她看着启微微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那么尉凡裂带着她一块过来,是干什么?
来恶心自己的吗?
看见启微微的瞬间,她直接想闭眼装作没看见。
可启微微却假惺惺的上来热情的打招呼:“萤落,真是抱歉,这几天我太忙了,所以一直到今天才来看你,这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说是对筋骨恢复效果很好,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她看到这张虚伪的脸,只觉得腿更疼了,还恢复个屁。
她眯起眸子,装作没听见般。
气氛有些尴尬。
这次,尉凡裂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纠葛,也没有责怪盛萤落,只是对着启微微交代说:“也看过了,你就先回去吧,司机在楼下等着。”
“嗯?”
启微微有些诧异:“凡裂,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其实来之前,她就很好奇,都已经吵成那样了,尉凡裂还有来医院看盛萤落的必要吗?
如今看来,他不仅仅是要来,还要陪她一会儿。
这意思,她有点琢磨不透了。
“我晚点走,你先回去。”
尉凡裂没多说,也不打算解释便朝着里面的沙发走去,启微微无奈,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盛萤落后,离开。
她费劲了心机就是要拆散他们,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尉凡裂都依然要过来看盛萤落,这让启微微的心里重新燃起了怒火。
无论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让盛萤落彻彻底底的离开!
小月看见了那恶狠狠的眼神,不禁在心里担忧。
做好了晚饭,看着尉凡裂还没走,便也给他准备了一份。
兴许是用了药,再加上整日在床上躺着,盛萤落的胃口并不好,看着小月炖好的汤也只是抿了一小口便放下。
尉凡裂看见后,走过来拿起汤碗放在她面前:“喝掉!”
语气强硬的不容拒绝,可坚硬背后却暗藏着柔软,他是为了她好。
只可惜,盛萤落并不这么认为,他不过是喜欢强迫自己,控制自己罢了。
苦笑了笑,她接过汤碗不管烫不烫,仰头便喝了下去,然后扬起苍白而干净的脸庞望向他:“可以了吗,尉先生?”
这气氛,谁看着都觉得怪异。
尉凡裂一个不爽,拿过汤碗直接摔在了地上,给小月下了命令:“以后每顿看着她喝一碗汤,不喝随时告诉我!”
小月本从传闻中听说他俩关系好,可今日一见,吓的嘴唇都在发抖:“是,尉先生。”
尉凡裂离开后,病房才重新恢复安稳和平静。
盛萤落靠在床头忍不住的苦笑,自她认识尉凡裂之后,有多少天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人生,可真是公平,前面那么多年,她来医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如今却隔段时间就要过来报到一次,尉凡裂,你就是我的宿命吗?
尽管内心决定要离开尉凡裂,可他的一句要将盛氏置于死地,她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就又被浇灭了。
如今,难道就只能忍辱负重,不堪的讨好他来度日?
盛萤落只想想便觉得心慌,如果这样子过下半辈子,她宁愿一死了之。
“盛小姐,我重新给你弄了点菜,你多少吃点吧,好吗?”小月端着热乎乎的饭菜又走过来,盯着她的表情同情又可怜。
“不用。”她摇了摇头自己将床摇平道:“我想休息了,你整理一下也休息吧。”
为了贴心照顾她,小月的床铺就是病房里的沙发,每天都凑合着睡,看上去精神并不是很好。
顿了顿,盛萤落又道:“小月,不如今晚你就回家好好休息,我在这儿有什么需要会叫护士,等休息好了,你再来。”
尉凡裂安排的是VIP病房,她无论要求什么护士都会帮忙,其实请个护工过来真是多余。
不过他想,她便什么都不说,省的惹来麻烦。
小月笑了笑将餐盘收拾好,看了眼她的腿道:“盛小姐,虽然护士也能帮忙,但是他们总没有我了解你,还是让我来吧。”
了解?
盛萤落忽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他们不过认识几天,小月怎么了解自己?
她心里琢磨了下,但也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小月想待着,便随她吧。
到了第二日中午,盛煌才等不及的打来了电话:“萤落,不是说要还钱离开尉凡裂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盛煌从昨天下午就安排了司机在医院门口等,只要盛萤落一打电话,立马就能把女儿接回家,可是司机等了一夜,都没动静,他只好让司机先回家休息。
听见爸爸的声音,盛萤落有些无奈:“爸,他不要钱,具体的等我出院之后再说吧。”
她昨晚一直都在怀疑小月的真实身份,恐怕不是护工那么简单,也许是尉凡裂特意安排在身边监视自己的,所以跟盛煌的电话里她只是敷衍了几句,没多讨论问题。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尉凡裂精心安排了人过去,也没有任何的收获。
“盛小姐每次打电话都是简单的寒暄,重要的事情从不在电话里讲,去看过她的人尉总也都认识,除了盛氏的董事长之外,就是秦总还有公关公司的孙总,至于那个李广翰,从未出现过。”
“行了,从今天起恢复到你的岗位上工作。”
“是。”
小月的真实身份是总裁秘书,职位在苏陌之下,办事能力极得尉凡裂的信任,这才会被安排到盛萤落身边。
盛萤落出院这天,盛煌也来了。
盛煌知道女儿心里有诸多的无奈,只能代为开口:“尉总,我女儿腿都这样了,不如让我带回家养几天。”
“可以啊。”尉凡裂说的轻松,然后看向盛萤落:“只要她想,去哪儿都行。”
他的语气显得轻松,可是盛萤落却从他的眼神里听出了威胁。
如果回了盛家,盛家会变成什么样?
她不敢想。
终于,她还是拒绝了爸爸的好意:“爸,你公司那么忙,还是让我回尉家吧,再说我好多东西都在那边,等我恢复好了,我再回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