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叫什么叫!六个堵不上一个,全是废物!”从他的话语里就可以听得出来,这人并不恼恨哈吉伤了他的狗的事情。
那六个可怜的细狗劳而无功,又被主人训斥了一通,全都灰溜溜的躲到一边去了,再也不敢吭声了。其中前腿骨折的那条细狗最可怜,连大声叫都不敢,只能用三条腿着着地,嘴里发出低声的呻吟声,一副无助的样子。
另外几人此刻已经围了上来,用手里的枪,或者其他什么工具,七手八脚的按住了哈吉,也不管哈吉嘴里发出的威胁声,先给他戴上了一个嘴套。这下哈吉算是知道自已遇上麻烦了,这个嘴套怎么像是特意为他准备的?难道这些人来的目的就是指向自已的?怎么会?
等给哈吉套上了嘴套,这些人才七手八脚的用匕首割断了哈吉身上的粘网,把哈吉彻底的解放了出来。不过即便是这样,哈吉出于保护自我的本能也向这些人发出了警告的低吼声。只是他现在已经被用两根沉重铁链制成的牵引绳套住了脖子,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一左一右的控制着他,他再想反抗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实际上哈吉的低吼和反抗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总不能迅速变得驯服吧?那样反倒会让这些人起疑的。哈吉光棍得很,他知道现在实质性的反抗是徒劳的。与其那样还不如掌握好火候适当装怂有用,最好等这些人懈怠之后再寻机逃跑,那才是哈吉最需要做的事情。
“新哥,接下来怎么办?”那个掉到水渠里的,叫小磊的年轻人脱下衣服拧着身上的水问道。
“把那条断腿的狗留下,其他的都带车上去。你们两个去把车开过来,就开到这边来接我们吧!我们找地方上公路。”为首的,被称作新哥的年轻人吩咐道,显然这个年轻人在这伙人里面威信相当高,几乎说一不二。
那几个年轻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可这个时候远处狂叫声声,几只本地的土狗带着几个人过来了。那几个要走的年轻人见状,也站住不走了,看样子是准备留下来应付这几个本地的村民。本地人都欺生,更何况刚才哈吉和这些细狗的追逐战搞了那么大的动静,把附近的农田搞得一团糟,本地村民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由此也看出来,这几个年轻人倒是很抱团。
很快,那几个村民便气势汹汹的赶到了。
“嘿!你们是干啥的?怎么把俺村地弄成这样?”别看这几个年轻人身上背着好几条枪,本地的村民只提着普通的农具,但本地人在气势上倒是一点不弱。
“干啥?为民除害!”为首的那个叫新哥的年轻人理直气壮的答道。
“啥为民除害?为民除害怎么把我们的网都给毁了?还把我们的庄稼给弄烂了?我看你们就是捣蛋来的。说吧,怎么赔俺们!”刚来的村民也不客气,直接就表露出了来意。
“赔?没让你们谢我们就不错了!”新哥傲然答道:“这条大黑狗是怎么回事都听说过吗?附近哪个村不知道它?都传遍了,偷小孩儿的大黑狼!要不是我们一路追过来,你们村就悬了。就这还刚叼了你们村一只大鸭子呢!就在那边的地头上扔着呢,不信你们自已去看!”
直到此时,哈吉才知道自已的行迹已经完全暴露了。之前他以为少数人看到他没事儿,谁也不会为了一只鸡鸭找他麻烦的。谁料想在人们的嘴里他已经成了偷小孩儿的大黑狼!这伙人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才盯上了他,想到这个哈吉也觉得有些丧气,可却无可奈何。
过去常听人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回倒好,他哈吉成了偷小孩的黑狼,然后就被这么伙人给盯上了。虽然他拼心力气,想尽了主意坑掉了四条细狗,无奈他的好运气就此算是到头了,接下来他的命运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屁,谁信你们说的,什么黑狗黑狼的,这不就是条癞皮狗么!?”当地的村民根本就不听新哥的话,一副油盐不浸的样子。
“嘿,说话注意点!知道这位是谁吗?同理镇新哥!马县长的堂弟,他爷爷可是咱们县的老革命!新哥这次带我们出来是为民除害的,你们在这拉粘网逮鸟,那可是非法捕猎野生动物,我们没打电话报警就便宜你们了,还让我们赔偿?”新哥这边的一个年轻人能说会道,几句话一说出来对面的几个村民气势就明显弱了。
哈吉不知道对方是被同理镇新哥,马县长堂弟,爷爷是老革命这几个身份给吓住了。还是被非法捕猎野生动物这个罪名给吓住了,反正一瞬间几个人都没说话,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可就在新哥等人以为控制住了局面,他们可以安然离开的时候,这几个村民又操着农具把路给拦了:“不许走,等我们跟村长说完再走。我们不知道你新哥不新哥,你们把我们庄稼给祸祸了,就这么走可不行,给村长打电话!”
那几个农民中的一个拿出了手机,这就给村长拨起了电话要汇报这个事。
“嗬!还真有不怕死的?”一看这些村民这么油盐不进,新哥这边的一个楞小伙儿马上就把猎枪举了起来,就要吓唬几个村民。
“把枪放下!”那个新哥倒是镇定一点,一看自已这边的人这样举动赶紧呵斥了他一句,然后新哥阴着脸对那几个村民道:“好,让你们村长来也好,我也想见识他一下呢!不过我们这个兄弟身上都湿了,是不是可以让他回车里换换衣服啊?不用担心,我们不走,陪你们在这儿等村长!还我,我这几条狗也得收起来,一会儿万一丢了一条,你们恐怕赔不起。”
那几个村民彼此的看了看,也没太敢把这几个人得罪狠了。毕竟人家手里拿着家伙,这年头敢拿着家伙在外面随便走的人,显然也是不好惹的。所以为首一个老诚点的村民点了点头道:“可以,你们留下两个人就行,我们就打电话给村长问问,毕竟我们自已村民的地给狗祸祸了,我们要是看见了不管,实在是不好交待……”
这话就有点示弱的意思了,新哥听到这话冷冷一笑,便吩咐手下的人把细狗和那个叫小磊的落水的人送面包车上去。这里已经到了农田的最深处,面包车根本没法开进来,他们必须得走进去。
“新哥,这条狗前腿断了,咋办?”正在这时,有个年轻人问新哥道。
新哥看了看那只卧在地上悲鸣的细狗道:“把它留下,其他不碍事的都带走。”
“好!”那人答应了一声,和另外两人人给其他的狗子扣上了牵引绳,然后一直牵走了。卧在地上的那条狗子也被扣上了牵引绳,然后让一个年轻人拉着绳子。
接着,新哥从手下手里接过来一支猎枪,然后走到哈吉跟前蹲了下来,眼下和哈吉四目相对的互相望着。哈吉被两根牵引绳一右一右的牵拉着,无论如何也没法有什么大的动作,更不可能扑到新哥的身上。所以他只能在喉咙里低吼着,给自已挣上一点面子。
新哥对哈吉的威胁不以为意,他脸上带着一股阴冷的笑意对哈吉道:“我盯了你五天了,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你抓住。当然了,有些侥幸。可结果呢?你却伤了我四条犬,厉害,着实厉害!我知道,你很聪明,也很有野性。不过,没关系,你要是从此后老老实实跟着我呢,我保证不亏待你。但你要是敢算计我,我可不饶你。”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哈吉明白是什么意思,新哥便托枪站直了身体。接着他往左面走了两步,站到了那条卧倒在地的细狗跟前,直接把手里的猎枪枪口指向了卧倒在面前的那条细狗的头部。
“砰!”的一声枪响,完全没一点防备的哈吉被吓了一跳。再看那条细狗的时候,那条可怜的细狗已经被掀开了脑盖,血-水混着白色的脑-浆一下子淌了出来,浸润了它身下的土地。同类带着腥气的血肉气息直冲哈吉的脑门,让他站在那一个劲儿的发晕,情不自禁的浑身抖了一阵。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虽然算不上是恐惧的颤抖,却代表着对生命消散震惊。
枪声不光把哈吉吓了一跳,把和新哥的手下,以及和他人对峙的那几个农民也给吓了一跳。新哥的手下还好,楞了一下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而那几个村民被人枪声一吓,立时就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多么的不好惹了,刚刚聚积起来的那点胆气登时又弱了三分。
别说他的身份和家世什么的,就光说他敢对自已的狗随随便便开枪就打的这份狠劲,也没人愿意得罪他。好家伙,万一这家伙一翻脸,直接朝谁身上开一枪可不是闹这玩儿的。尤其是这家伙年轻,年轻人做起事来就是容易冲动,脑子一热就不顾忌后果,万一出现那种情况谁也害怕。
“你,把狗送我车上去,晚上咱们吃狗肉!”新哥把枪扔给自已的手下,对对方吩咐道。那名手下答应了一声,拎着死狗就走了。
新哥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用带着挑衅意味的眼神看了看那几个拦着路的老乡们。那些老乡们的气势明显的弱了下去,一个个都不敢看新哥的眼睛了。
最后,新哥的眼神落到了哈吉的身上,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蹲在了哈吉的眼前,望着哈吉的眼睛道:“你放心,我是个喜欢狗的人,尤其喜欢聪明忠诚的狗!因为很多人在这一点上都比不上狗。我知道你在外面浪荡惯了,可能受不了约束,但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我就会好好待你的。而且你跟了我以后,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刚刚把我的一条细狗给搞废了,我杀掉它是没办法。如果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可不敢保证生气的时候会不会把你……”
按正常情况来说,谁也不会跟一只狗没完没了的说话的,因为这种行为不管怎么看都是有点傻的。可这个新哥却不这么认为,他总认真眼前的哈吉能理解他的话,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尤其当他看着哈吉的眼睛时,他总能感觉到哈吉的那种眼神和普通的狗不一样,似乎有着人类的某种情绪似的。
旁边其他的人看着新哥在跟哈吉这一个劲儿的得啵,都有种犯了尴尬癌的感觉,但他们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彼此用眼神暗暗的交流着,毕竟眼前这个新哥可是个狠人。
“呜~~”哈吉低呜了一声,在心里面告诫自已要好汉不吃眼前亏,眼神也低垂了下来不再看对方。
他现在已经极为厌恶眼前这个叫新哥的家伙了,那条细狗有何罪?就为了给哈吉造成点心理压力,却要故意杀掉它来吓唬自已?可这条细狗是在执行你的命令啊!结果被自已撞断了前爪,你不但不给它治疗,还直接把它给杀了,还要吃它的肉。再仔细一闻,哈吉也感觉出来了,新哥等人的身上有种特殊的淡淡臭味儿。那正是因为经常吃狗肉才会有的气味,看来这伙人平时没少干这种事情。
听到哈吉有回应,而且目光里带着那么点示弱的意思,新哥登时便开心了起来。他相信只要哈吉对他有了回应,他就可以完全的驯服哈吉。他有种隐隐的感觉,他遇到了一条顶聪明的狗,比他之前养过的任何犬都聪明。这在他搞明白了哈吉每次行动的战术方式,看明白哈吉行动的路线之后,就隐隐有了这种感觉。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那就握个手吧!”说着话,新哥就试着把手伸向哈吉,想看看哈吉到底是不是真的能理解他的言语和动作。
哈吉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把前爪伸向了对方,放到了对方的手里边。
新哥握住了哈吉的前爪,脸上迅速的洋溢起了一片笑容。跟了哈吉好几天了,他这几天吃的苦是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的。实际上在他起了收伏哈吉的心思之后,他的心里边实际上还是有一点点忐忑的。可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这么顺利的就收伏了这条大黑狗,这让他开心不已。
“我去,这狗太聪明了!”旁边一左一右拉着哈吉的两个人也惊艳了一下,禁不住开口赞叹道。听到自已手下的赞叹,新哥一贯酷酷的脸上荡漾起了一丝笑容。
“以后就跟着我了,好不好?”新哥一边问着,一边小心的把手伸到了哈吉的嘴边上。这就是一种试探了,万一哈吉张嘴咬人的话,这就表明哈吉并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
哈吉现在憋气得很——这家伙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既然知道自已很聪明,这个时候还用得着用这种方式证明吗?哈吉就是再想咬他,现在也得忍着啊。旁边两根粗粗的铁链拉着,左右站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他反抗还有意义吗?所以当新哥的手伸到哈吉嘴边的时候,哈吉既没有张嘴咬对方,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反应。
对于这个反应,新哥满意得不得了。在他看来,在他杀掉一条细狗立威之后,不仅那几个当地的村民被他吓住了,哈吉也被他镇住了。将来只需要时不是的给哈吉一点小恩小惠,再训练一下,哈吉应该就会真正成为他的狗了吧?至于那条细狗,一条断了腿的细狗除了吃肉还能有什么用?更何况六条细狗都对付不了哈吉一个,谁更有价值那还用说吗?只不过处死一条细狗就能收伏哈吉,这买卖怎么算也划得来。
看到哈吉似乎还比较听话,新哥带着笑意站了起来,伸手从一个手下那里接过了扣住哈吉牵引带上的锁链,然后小心的后退了一步道:“以后就叫你黑狼怎么样?啊?黑狼?”
哈吉抬头看了看对方,对新哥给自已起的这个破名字腹诽不已。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哈吉就做好了先适应眼前,再找机会开溜的主意。别说你一个农村的官二代混子了,老子连搜救犬中队都能逃出来的主,还怕你?想到这儿,哈吉敷衍的摇了摇尾巴,算是应下了这个称呼。
“呵呵,大黑狼!有点意思!”新哥对哈吉的反应挺满意,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了。笑罢多时,眼光冷厉的新哥发现蹲坐在地哈吉那坐姿有些奇怪。为什么呢?因为哈吉的动作实在是太规矩了,根本不像是一头普通的,在外长期流浪的,没规没矩狗,更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狗似的。
想到这儿,新哥一手提着牵引锁链,一手用人曾经跟人学过的一点训犬手势道:“黑狼,站!”
看到对方那根本就不规范的手势,哈吉也知道对方想试探一下自已。好吧,既然你想试探,你就来吧!看看你在知道了老子的真实身份后把自已怎么样,最少不会像那只可怜的细狗那样,轻易的就处死吧!只要自已不死,自已就能想出办法来解决眼前的事情。
想到这儿,哈吉迅速的站了起来,四肢平稳的支撑着身体,眼睛紧盯着新哥的手势,似乎又变成了一条随时准备执行任务和听从口令的搜救犬似的。
新哥看到哈吉的这个反应,当时心里面就又惊又喜。他原先对哈吉只是好奇,本来是想着把这条被村民们口中传说的大黑狼抓住,然后好好的显摆一下子的。谁料想如今这条黑色大狗可能真的是接受过训练的工作犬,那他这次辛苦几天付出的精力也就值了。
“黑狼,立!”新哥想了想,又做出了一个不太规范的手势。
哈吉无奈,只好配合着用两条后腿支撑起身体,像个人似的站立了起来。这一下子,旁边新哥的几个手下立时马屁如潮,连连夸赞新哥好本事,居然这么快就驯服了这条传说中的大黑狼了。就连那几个刚刚被新哥他们吓住的村民,用民好奇的眼光看着新哥和哈吉“等人的举动。
新哥真厉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这条大黑狼给镇住了,太牛了。不过新哥,这条大黑狼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狗啊?上次您说可能是拉布拉多,可这好像不太像啊!“一个新哥的手下先拍了马屁,然后才开口问道。
“什么拉布拉多,没眼力……”新哥爱搭不理的抱怨了一句道:“拉布拉多犬号称犬中暖男,你们看这家伙像么?咱们不止一次亲眼看见它叼鸡叼鸭子了吧?那家伙下嘴之快之狠,哪像拉布拉多犬啊。以我看,这家伙是杂交品种,搞不好是哪个专业训犬单位,或者养殖场跑出来的。应该是狼犬和拉布拉多杂交的,不然不会又这么聪明,又这么有狠劲儿。这样的犬一般人弄不了,不过我是谁,这样的犬我最喜欢了。将来我带着它去打猎钓鱼,时间久了就是一条好猎犬,搞不好将来还能培育出来一种新犬种——黑狼犬呢!”
新哥自满得很,完全不知道哈吉在心里面正暗自鄙视他呢。不过鄙视又如何?只要他旁边的几个手下拍他的马屁就够了,新哥只顾得用他那极不标准的手势和口令向哈吉发号施令,让哈吉一会匍匐,一边打滚,玩得不亦乐乎呢!
正在这个时候,此地的村长带着几个人赶来了。那村长身后的十几个小伙子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农具和家什,一副要过来打架的模样。看到这一幕新哥等人也有些紧张,新哥和另外一个手下甚至把枪都拿在了手里,子弹也都上了膛,摆出了一副准备随时开战的架势。哈吉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暗暗给双方鼓劲,只又呆会儿双方一打起来,他就有机会挣脱牵引跑路了。等到没人的地方把这牵引带弄开,他就又可以继续上路了。
谁想到,哈吉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只见此地的村长走近后先止住了他身后的众人,然后便脸上堆着笑,独自一人朝新哥等人走了过来:“哟,这不是新哥吗?什么时候跑到咱们村来啦!大驾光临啊!稀客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