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听得很费劲。
但是这么听起来，阿飘确实是无比地惨。
在痛苦当中产生的意识，又因为痛苦的磨砺凝成魂魄。
不像精怪本身就有那个根本，虽然因为种族和天赋的不同，最后修炼的过程和结果都会有差异，鬼怪本身的形成条件本就很苛刻，遑论之后的修炼。
“阿飘后来清醒之后的执念就是每间屋子她都要进去。”
意策和狼牙解释，“而且禁忌词就是男女授受不亲。”
这是特殊生物收容所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狼牙看起来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意策当时也就忘记提醒了。
“不好意思。”
费了很大力气理解的狼牙，最后知道还是自己说话出了问题，皱着眉头道歉。
意策挑挑眉。
这些大妖怪们脾气其实一个比一个别扭奇怪。
玄澜曾经把他整理了半年多的名册搞烂了，但是就是打死都不愿意道歉，一边和他冷战，一边每天从各种地方给他拿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想要弥补。
但就是怎么都不愿意道歉，最后还是意策自认倒霉，后退一步，一人一腰这才恢复正常状态。
其他几个妖怪也差不多，夸他的话全数接受，要接受批评绝对不可能。
意策倒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爽快认错道歉的妖怪。
“没事，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他们重新给你选个住址。”
意策推了推眼镜，喝了口茶。
“不用。”
狼牙摇了摇头，想了想，“我今晚在这边休息。”
意策点点头，“就是上次的房间，阿飘就在你旁边，运气好的话，半夜应该就会醒过来。”
狼牙点点头，“她之前发作过多少次？”
意策想了想：“大概三四次的样子，有的时候不在情境下的话也刺激不到她，这次你送回来得很及时。”
上次发作的时候，是阿飘不下心听到一群混混的对话，然后当场暴走。
幸亏是一群混混，领头那个身上背着人命，阿飘暴起的时候，那个人脑子当场就被阿飘抓得爆浆了。
当时在阿飘附近的老鬼感受到了暴起的空间波动，赶紧过去，把阿飘带了回来。
老鬼差点没被阿飘抓死，幸亏玄澜半路过来接应。
最后阿飘被花大姐和老鬼带到妖界，才平复了那波暴起的怨念。
那是最严重的的一次，闹出了人命，还有一堆的伤员，意策花费了很多精力，才保住了阿飘没有被驱逐。
之前的几次大家制服阿飘都很费劲。
精怪的术法付阿飘不起作用，只有玄澜碾压式的灵力带动起物理攻击，才能制服阿飘。
每次安魂都是很费劲的一件事。
这次确实是幸亏了狼牙的空间系术法，才能制得住阿飘。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之后还能和阿飘搭档。”
意策想了想：“你的空间系术法能克制阿飘，换成其他人，都没办法这么容易抓住她。”
就连玄澜，耗费的灵力也是巨大的。
空间系术法耗费灵力也是很巨大的，但是狼牙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没什么不可以的。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应该就可以和阿飘一起回去了。”
狼牙答应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还是阿飘隔出来的空间。
“狼牙，挺善良的。”
意策看着狼牙的背影良久，才和玄澜低声说了一句。
“小少爷嘛。”
玄澜应了一句。
当时救下阿飘的想法，意策提出来其实大家都是不愿意的。
阿飘就像个定时炸弹，谁愿意把她放在身边呢？
玄澜想把她塞回空间裂缝。
还是意策最后没忍心。
回去之后，阿飘就可能再也没机会打开一道裂缝，永远地就循环在那无尽的痛苦当中了。
放在外面，要是惹事了，还是得特殊生物收容所来管。
斟酌了很久，确定了老鬼和花大姐的安魂术对阿飘来说有用，意策才决定收下了阿飘。
而后续阿飘的空间系能力确实提供了很多方便，就连新的特殊生物收容所选址和修建，都是阿飘帮忙把巨大的空间间隔做出来才得以成型的。
阿飘在封印了记忆之后，就是个小姑娘，虽然长得恐怖了些。
她喜欢跟人说话，作为一个鬼，居然很喜欢阳光，喜欢听别人说话，到处散播八卦，还很喜欢害羞，别人跟她道谢或者道歉地客气一下都会扭扭捏捏。
就像个正常的小女孩一样。
后来大家就习惯了，偶尔也会纵容她，就连她到处宣传老大玄澜和意策是一对，玄澜也懒得跟她计较。
意策就更无所谓了。
狼牙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失控的阿飘的样子。
狼牙想到了自己的大哥。
大哥在斗兽场被咬死之前，也被二哥囚禁过。
狼牙也是无意当中发现的。
他以为大哥是去外面历练了，其他的兄弟们都是这么说的。
然而大哥瘦骨嶙峋地被锁在地牢里，身上到处都是伤。
狼牙当时差点气炸了，把大哥救了起来，却被二哥和其他几个兄弟一起迷晕了过去。
等狼牙醒过来的时候，大哥已经被带到斗兽场去了。
狼牙最后见到的就是大哥被二哥和几个兄弟群起而攻之，咬住喉咙，鲜血满地的样子。
如果是原来的大哥，这么几个弟弟，他完全打得过的。
但是大哥浑身是伤，站都站不稳。
狼牙不是个脆弱的妖怪，但是当时也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那种争斗不是狼牙想要的，他只想逃离，变得强大。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那天大哥或许就能被自己救出来，或许大哥就不会死。
后来狼牙疯狂修炼，到处找人挑战，蹲到了九尾白狐，遇见了方二橘。
在方二橘旁边，狼牙那种急迫焦虑仿佛就能消停一会儿。
而今天阿飘的样子，让狼牙又想起了自己很久没再想起的，大哥的样子。
阿飘还是无数次被囚禁，被虐待，她也很痛苦。
狼牙深深叹了口气，没有想着修炼，闭上了眼睛。
好累啊……
狼牙突然很想念那个小黄花满山的小山坡，想念那一团温温软软的小橘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