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煜想不通,为什么明明自己一家人还算可以的生活,偏偏总是在出岔子。
但是郑文煜没办法不接受。
郑文煜父亲住院其实已经很久了,家里的积蓄花去了大半,手术也拖了很久。
按着父母的说法,二老其实是不准备继续治了,就这么将就下去就行了。
儿子一个人,以后还要娶媳妇,两老想着没办法给儿子留下点什么财物,至少不能让儿子背债吧。
郑文煜要是回来得晚一点,父亲就错过了能手术的最后一点时间了。
郑文煜根本不敢想那个后果。
拄着拐棍当天就签了手术知情同意书,郑文煜在部队多年,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小屁孩了。
手脚麻利干活勤快的母亲如今头发花白,偶尔还会咳两声,病床上的父亲更是见不到以前的健壮模样,看着又瘦又虚弱。
“怎么不跟我说呢?”
郑文煜坐在病床旁边,没法责备,也没法抱怨,只能红着眼睛看着二老,心里揪着难受。
二老总是说还好还好,到底哪里好了?
自己小时候不懂事,让爸妈操心成这样,怎么现在还是让爸妈这么难受呢?
“小文,没事……”
母亲拉着郑文煜的手,不知道该怎么说。
郑文煜没让爸妈继续用家里的积蓄,把自己的退伍补贴和伤兵补贴全拿了出来,给父亲做了手术,送进了疗养病房。
郑文煜拒绝了之前的分配工作,联系上了自己之前的老班长,厚着脸皮让老班长把自己收进去。
父亲手术做完了,郑文煜的腿上差不多也好了,脸上的伤没有继续花钱去医治,留下了疤。
至少比之前血肉模糊的样子看着好多了。
之后,郑文煜借着钱给父亲交了一年的疗养费用,让母亲不要再去外面工作,好好陪着父亲。
再然后,郑文煜接到了第一个单子,遇到了胡兰兰。
“小郑,以后,就好了!”
老班拍着郑文煜的肩。
郑文煜闷闷地笑了两声。
“走走走,车来了,臭小子别唱了!这又不是歌厅!”
老班叫了车来接人,回家的回家,回公司的回公司。
郑文煜也回了家。
那个自己就回家呆过几天的安置房屋。
“谢谢老班,没事,你去就行。”
郑文煜和老班挥了挥手,坐在了门口的地板上。
好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地上有一层灰。
这里本来应该是一个和谐的三口之家。
郑文煜靠在门板上,长长叹了口气。
最后还是要靠别人可怜,靠别人救济,才能勉强度过现在的处境。
郑文煜口渴得慌,但是爬不起来喝水,最后迷迷糊糊地靠着门板,快睡着了。
“是这个地方吧?”
漆黑的夜色里,一双灯泡一样的眼睛晃悠着,吓跑了附近的野猫。
胡兰兰变回了原型,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跟着郑文煜的气息,找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胡兰兰吃过夜宵之后,就听小卫说郑文煜今晚出去和公司同事吃饭,不回来了。
小卫先去睡觉了,胡兰兰悄悄溜了出来。
自从认识郑文煜开始,郑文煜一直就没有请过假,胡兰兰和郑文煜很少分开超过一段时间。
这让胡兰兰很安心,毕竟守在恩人身边是最好的,以免特殊情况自己赶不到,错过报恩时机。
没有什么种族能比精怪更相信虚无缥缈的运势和时机了。
今晚郑文煜不回来,胡兰兰想了半天都还是觉得不放心,最后找到了之前签合同的时候拍的照片,去了郑文煜的公司。
这群人全都是退伍兵,就算没有郑文煜那么优秀的直觉,警觉性也比普通人高很多,胡兰兰不敢跟太近,只能远远看着。
之后又在饭店外面等着他们吃完饭出来。
郑文煜上的那辆车胡兰兰是跟上了,还是变回原型才能跟上的,跑得都快用上灵力了。
郑文煜下车的时候胡兰兰远远地躲在墙角喘粗气。
那一排看起来整整齐齐的小房子,胡兰兰也没看见郑文煜进了哪一间,等老班离开了,胡兰兰这才鬼鬼祟祟地溜过去,顺着郑文煜留下来的气息找过去。
在接近尽头的那个小屋子那里,胡兰兰发现了郑文煜的气息。
“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个地方离市区很远,是个郊区,送郑文煜的车都开了很久,好像是这里专门分了一片出来专门修移民安置房,胡兰兰跟车累得够呛。
胡兰兰看了看四周,黑沉沉的,深夜没有人,这个地方也没有路灯,黑黢黢的怪吓人的。
胡兰兰靠在门边,试探性地用灵力先进去探查了一下。
!!!
恩人为什么倒在门口?!
胡兰兰一惊,直接用了个穿墙术。
郑文煜迷迷糊糊当中觉得面前站了个人。
做梦呢吧,自己就靠在门口,怎么可能进来人。
胡兰兰把靠在门板上的郑文煜扶起来。
这要是被发现了怎么说?
胡兰兰有点点担心,但是又不敢随便对恩人用术法。
还好郑文煜喝多了,明显不清醒,没有出声,任凭胡兰兰把他扶了起来。
郑文煜就觉得自己在做梦,胡兰兰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家里?
“水……”
郑文煜脑子混混沌沌的,就觉得嗓子快冒烟了,说话都费劲。
胡兰兰把人扶到了一个房间的床上,听郑文煜要水喝,赶紧去厨房看了看。
这房子太久没来人,连水都没有。
胡兰兰转了两圈,才从冰箱的角落里翻出来一瓶子矿泉水,洗了个杯子倒了水,拿到卧室里去。
郑文煜已经睡过去了。
胡兰兰把水放在床头柜上,看着郑文煜皱着眉头,明显睡得不安稳。
恩人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胡兰兰想起了自己在柴房里惶惶的时候,那个解开绳子把自己抱着从窗外救出去的孩子。
那时候自己腿上的伤口疼得不行。
恩人现在也像自己那样疼吗?
胡兰兰伸手想摸一下郑文煜的膝盖。
郑文煜突然哼了两声,吓得胡兰兰赶紧收手,蹲在了床边。
半晌,胡兰兰才从床边探起头来。
呼,还好,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