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橘一晚上都没睡好。
晚上总是做梦，梦见狼牙回了妖界，只留下一个背影。
从梦中惊醒，却又发现自己被狼牙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都没法动。
这到底是对的吗？
自己这样拖累狼牙，真的是正确的吗？
狼牙做出的所有承诺，都是在迁就自己的基础上，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
“这有什么不对的？”
墨千澜给方二橘倒了杯水，在小本本上记下方二橘的话。
这些方二橘的心理活动，都是墨千澜没办法揣摩，也想不到的。
天知道，墨千澜一开始只是想要给自己认得的这些精怪记录一下在人界各种各样的生活。
但是随着手上的素材增多，随着方二橘的这个故事逐渐进展，墨千澜发现自己都快变成心理咨询师了。
她在作画之前都会和精怪们沟通好，从来都是独自在人界的精怪们接受墨千澜的帮助，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说的，墨千澜作为修为级别都普通精怪高得多的大妖怪，能被她记录也不是坏事啊。
而在故事进展中，作为主角的精怪很多想法，墨千澜都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
很多时候，墨千澜不但需要和精怪们确定故事进程，还需要记录大家当时的内心活动和想法。
昨天被一通告白强势洗礼的方二橘今天一早就过来找墨千澜了。
得亏墨千澜今天没有去学校，也没有去公司。
墨千澜没想到狼牙这么速度，明明自己不久之前还在猜测他是不是喜欢方二橘来着。
墨千澜也不知道方二橘究竟在担心什么。
方二橘真的是很容易钻进牛角尖的那种小橘猫了。
明明平时看起来这么心大散漫，偏偏很多时候想法都向着一种墨千澜没法理解的方向狂奔。
“你为什么觉得让狼牙全心修炼，有更高的修为，是狼牙会喜欢的方向呢？”
墨千澜不会随便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就像方二橘之前不准备告诉狼牙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墨千澜就不会多说什么一样。
就算她觉得狼牙是喜欢方二橘的，她也不会随便跟方二橘这样说，影响方二橘的判断。
除非是形式非常明朗的情况下，墨千澜会给出自己的建议，不然，墨千澜不会随便感受色别人的感情。
这种关系太私人，也太具有个体性，墨千澜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比身处其中的人想法更准确。
所以墨千澜决口不提让方二橘主动告白，也不会再方二橘面前说觉得狼牙喜欢她。
甚至墨千澜从来没想过去问狼牙是什么想法。
最多就是方二橘喜欢和狼牙待在一起，想要和狼牙多相处，墨千澜在不妨碍大家的情况下把狼牙留在了猫咖。
而现在狼牙和方二橘之间的情况明显已经明朗了，但是自己的小姐妹却陷入了思想误区。
墨千澜不理解方二橘的想法。
她比狼牙的级别还要高，修为还要强，从一开始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批大妖怪，她没办法理解方二橘这种要拖累仰视对象的感觉。
她不能说方二橘这种想法不对，但是墨千澜觉得方二橘的想法并不是全面的。
“你不能代表狼牙的想法。”
墨千澜摸了摸方二橘的耳朵。
“千澜，你是说……”
方二橘看着墨千澜，眼里还是有些茫然。
狼牙很霸道，想到什么做什么，不觉得这是问题。
但是这并没有让方二橘心中的恐慌完全消失。
“你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狼牙。”
墨千澜捏了捏方二橘的耳朵。
“但是喜欢这种事情啊，有的时候不是能用其他东西来同等衡量的。”
墨千澜笑着看着方二橘。
“说不定对狼牙来说，你就是比修为更重要的呢？”
墨千澜想到了李唯。
自己舍弃了多年的修为，就这么莽撞的来了人界，对于许多精怪来说，就是无法理解的行为。
墨千澜之前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的前辈都信奉着化人的真理，化人就这么好吗？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人界为什么就这么让精怪向往呢？
直到墨千澜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李唯，发现自己在人界遇到的各种人，各种事情。
人界和妖界是很不同的世界，人类更是和精怪不同。
他们的情感更加丰富，他们的感受更为深刻，他们比精怪更为复杂，作为天地灵气机遇的结晶，人类虽然武力上相对于精怪来说，是绝对的劣势，但是在脑子和情感机遇等等方面所受到的优待，是精怪无法企及的地步。
墨千澜也是在人界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接触到这么多不同的情感之后，才隐隐明白了这么一点点。
所以会有精怪，无法化人，也希望能在人界停留。
情感丰富的人类比单纯的精怪更明白，什么才是自己一生所求，什么才是自己向往的东西。
方二橘依旧不是很明白。
墨千澜也不和方二橘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从我的角度来说，我不觉得你现在拒绝狼牙会是什么好事。”
墨千澜伸手指了指门外：“狼牙可能会暴怒的。”
方二橘爪子抓了抓沙发绵软的布料，低头沉思。
她确实想过逃避，反正自己一个小精怪，狼牙应该很快就能把自己忘记了。
“你离开狼牙不会快乐，狼牙离开你不见得也会开心。”
墨千澜帮方二橘把她没有想到的方面补充完整。
“换句话说，你逃得过狼牙吗？虽然狼牙不一定舍得伤害你，但是狼牙要是想把你留下来，这是很轻松的事情，如果我不帮你的话。”
墨千澜戳了戳方二橘的小脑袋。
“就算你不担心自己到时候会有多难过，但是，你真的愿意让狼牙难过吗？”
“狼牙就算之后修为会提升，你又能肯定他会开心吗？”
墨千澜觉得方二橘这种逃避的想法很不可取。
“你不能打着为狼牙好的名义，来逃避你害怕面对的坏结果。”
墨千澜摸了摸方二橘毛发顺滑的后背。
方二橘抬头看着墨千澜。
确实，墨千澜说得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