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郑文煜看着胡兰兰，心跳突然就不平稳了。
“你想我走吗？”
胡兰兰盯着郑文煜，语气突然就坚定了起来。
郑文煜也回视胡兰兰，没有马上出声。
我不想你走，我甚至希望你不要走。
但是这话说出来，觉得有些自私。
胡兰兰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听她说起来，留在这边好像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在问你。”
胡兰兰却并不想放过郑文煜。
她漂亮的浅棕色眼睛里没有笑意，盯着郑文煜的目光专注又认真。
郑文煜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
胡兰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知道答案。
明明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郑文煜知道自己的来历，没想过要和郑文煜有过多的牵连。
她感激郑文煜救了自己，发自内心，现在却也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有点怨郑文煜。
为什么偏要受伤呢？为什么偏要发现自己呢？
为什么自己非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帮他呢？
现在好了，自己被发现了。
可是好像也毫无用处啊？
自己这是怎么了？
胡兰兰收回目光，站了起来。
“我回去睡觉了。”
她总觉得自己状态不太对。
原本想到郑文煜的时候，占据大脑最多的还是被他救出来的样子，那时候是纯粹的感激，抱着感恩的想法在人界寻找郑文煜的时候，胡兰兰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辛苦的。
精怪对于恩惠看得重，不仅只是因为恩惠要还，不然影响修行。
这本身就是对于精怪的帮助，或者救命之恩，或者机遇之助。
精怪在最初的时候，从来都是抱着纯粹的感恩之心。
胡兰兰起身，没有再看郑文煜，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蔡晴空睡得很沉，因为睡姿的原因，还打起了小呼噜。
呼啦啦靠在自己的床上坐着，想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为什么自己现在面对郑文煜，会有这么复杂的想法吗？
自己的目的不是报恩吗？
为什么会因为郑文煜希不希望自己走，产生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胡兰兰想不明白。
纸上终究只能谈兵，胡兰兰在妖界看了那么多的爱情传说，各种话本，但现在却没有一个能进胡兰兰脑子里提醒她，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胡兰兰只觉得心里发酸。
郑文煜看着胡兰兰进了帐篷，叹了口气，坐在了石头上。
自己有什么用呢？
郑文煜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从小不学无术，现在也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就连看起来体面的工作，其实也是因为胡兰兰做慈善，友情捐助的。
胡兰兰不是正常人，郑文煜现在也知道了，胡兰兰是来报恩的。
郑文煜心想，那又如何呢？
自己甚至不能硬气地拒绝胡兰兰的报恩，告诉她自己可以，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希望她能跟着自己平安顺遂一辈子。
哪个男人愿意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是这种弱势的，需要帮助的样子？
郑文煜并非不识好歹，他知道目前的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所以他接受胡兰兰的帮助，这能帮助他解决暂时性的经济烦恼，给家中二老一个平稳的缓冲期。
胡兰兰问自己，是不是想要她留下来的时候，郑文煜开不了口。
自己凭什么？
胡兰兰把救命之恩放在心上，郑文煜自己可并不认为当年救了胡兰兰的自己有多伟大。
至少没有胡兰兰想象的那么伟大。
所以郑文煜也不可能仗着自己对胡兰兰有恩就绑着她。
胡兰兰原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轨迹，有自己的世界。
跟在胡兰兰身边的时候，郑文煜就觉得胡兰兰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漂亮，完美，工作好，不像自己，负债累累，一身拖累，一事无成。
而胡兰兰把他拉进了自己的生活里。
他看到了胡兰兰也会犯傻，也会有睡觉睡得乱七八糟的样子，也会在工作里被人骂。
就好像胡兰兰离他近了一点。
但是郑文煜心里明白，没可能。
所以一直维持着距离。
直到胡兰兰特殊的身份打破了郑文煜维持距离的那份坚持。
她好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却因为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
郑文煜甚至有种，胡兰兰和自己重叠的错觉。
但是在今晚，这种错觉又消失了。
掩藏在之下的真相需要郑文煜自己面对。
胡兰兰和自己从来就不是同类，她生命很长，自己只会是过客，她只是来报恩，自己却想了太多。
她从来都有她的世界，不是自己和她重叠，而是因为自己无意之举，刚好让她的世界，有了和自己的那个世界的一点交集。
郑文煜撑住了额头。
但是胡兰兰应该想不到这些。
胡兰兰说话做事都直接，情绪大多数时候写在脸上。
刚才问自己想不想让她留下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让郑文煜不敢随便开口。
胡兰兰绝对是认真的。
如果自己敢说想，胡兰兰绝对会留下来。
但是那是自己想要的吗？
郑文煜放下了手，把脑袋靠在了膝盖上。
自己没那么自私啊。
这一晚，帐篷外和帐篷内，两个人无眠。
“呀！”
蔡晴空迷迷糊糊坐起来，被胡兰兰吓了一跳。
“胡胡你怎么醒得这么早？几点了？”
胡兰兰回神，看着蔡晴空。
“啊？”
蔡晴空揉了揉眼睛，看着胡兰兰迷糊的样子，笑了一下。
“你也刚睡醒啊？一副醒了很久的表情，摆着个忧郁的坐姿，干嘛呢？”
蔡晴空说着掀开了帐篷一角。
“感觉还没天亮啊？几点了？”
蔡晴空说着把手机扒拉了过来，看时间。
“才五点半？”
蔡晴空惊讶了一下。
“上山一趟，我睡懒觉的习惯都没了？”
胡兰兰没听进去蔡晴空的碎碎念，脑子里还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算了早点起吧，胡胡，去洗漱吗？我觉得一会儿应该可以看到日出。”
蔡晴空利落地爬了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问胡兰兰。
“胡胡？”
“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