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写好信封又能怎么样,我又不知道怎么送出去,茉心连忙说:“主子,老爷来了。”
我刚要起身行礼,老爷连忙让我坐着别累着了,他的眼神飘着桌子上的信封,像是安抚一样道:“冰钏,我知道你想念千谙,一会你信封准备好了,我让邮递员寄到德国去,也好让千谙知道家里有个想他的额娘。”
“我不知道怎么了,千谙走了还不到几个月,我却想念的紧。对了老爷,十姨太的产期可在下个月?”
老爷眼里好像犹豫了一下,很快变为笑容,“是啊,十姨太这一胎脉象很好,大夫说腹中的孩子健康的很,大约在生子的时候,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来。”
我与聊了许久,老爷事务繁忙陪我吃着午饭便走了,我闲在暖阁中喝着药,让茉心小心隔墙有耳,我才放下心来。
“茉心,你说十姨太的孩子脉象是真的稳定吗?我瞧着老爷的表情也不像是稳定的样子,十姨太这一胎估计有难了。”我摆弄着手里的药,心里面却有着不该有的犹豫。
“主子,左右大太太身边的瑾心对咱们很有着用处”茉心的话给我定了心。
“给我父亲写信,送的时候,要是不小心被旁人瞧了去,就说我找大夫给明念那孩子看看,这几日明念正好病着,用着这个机会给大太太一次禁足,好在那四姨太自己坐不住,到时候就看着那盛大的戏台子被砸碎的一天。”我赶忙喝下药,过会便睡下了。
过了不知道几天老太太命所有人速去寿安殿,茉心伺候我梳妆时没有其他下人在,茉心急忙为我梳妆,我倒是用只有我和茉心可以听到声音,慢悠悠道:“这次去寿安殿莫过于是件好事了。”
等速到寿安殿时除了四姨太其他人都赶到了,而在四姨太赶来后,老太太才发话着:“四姨太,你怎么来迟了?可是路上什么东西拦着你了?”
四姨太坐下来,回答道:“老太太,方才赶来的路上一辇轿险些冲撞了我,所以来迟了一些。”
“四姨太那你可看清了是谁的辇轿吗?说起来大太太早早就来了,姨太太不像大太太一样可以做辇轿,只能做轿子,难不成是大太太撞到了你?”老太太话说的也没道理,句句都是说着大太太的不好,可大太太看样子就不是她做的。可解释有什么用?老太太根本就不会帮着大太太说话。
“老太太宽和,我的确没有坐着辇轿冲撞四姨太,以及我来的早了一些也能伺候老太太您。”大太太连基本的话语权都开始消失了,可见齐府现在大太太的地位已经毫无用处了。说句难听的话就是任人宰割,可还没有小妾登鼻子上脸的程度当然了除了二姨太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四姨太连忙说着:“不会是大太太的,大太太一向心慈与老太太一样,这么说来那辇轿会是谁呢?”
“不好意思了四姨太,刚才那是冒失了。”刺耳却又端庄的声音进入我们的耳中,那是訫靡国杨府的大太太,杨太太,也是杨老爷带来的夫人,毕竟去其他人家的地盘,就算不喜欢正房,带来的不还是明媒正娶的大太太。这一次我脸上没有着往日的笑意,对于訫靡国杨府来的人,我毫无敬意,那腐败的訫靡国就如同新民国一样,而那訫靡国比这新民国还要腐败,这样的生存不就是韩琎依附新民国吗?
不只是我就连老太太与大太太,甚至是其他的姨太太都未曾给杨太太有着半点的好脸色,到了这里我竟有着一丝的羡慕,在家时夫人的面子那是相当的大,到了外面我便不知道到了,如今訫靡国有着地位的杨府到了新民国还是收不到所谓尊敬,谁都知道訫靡国是比韩琎还要腐败的地方,谁又会给訫靡国好脸色看呢?
老太太冷冰冰的说一声“坐吧。”让身边的侍女送上茶,杨太太坐在最为底下的位置,连九姨太与二姨太都不如。
杨太太说出来的话都是一些小家子气的话,看来稍微有着地位的杨府还是改不了从前的小家子气,真是窝囊。
闹剧的结束,我悠闲的在花园里坐着,俯瞰着池子中的鱼,心里都想不通该有着什么想法了,茉心凑到我耳边安慰着:“主子,您不必担心,只要主子在这里地位高,老爷宠着你,主子的额娘在家中也能够不比被大娘欺负了。”茉心知道我的不少事情,没想到茉心也能成为我在齐府说话的人。
我扶着额头,不由的伤感了起来,本来我便是妾室所生的孩子,又能有着什么大的本事呢?我一时间竟想不明白了,世子与额娘都是想念的人,可我更想念着额娘什么时候可以来看我一会,这样的事情是不存在的,我想这些没有意义的有什么用处呢?
“哟,这不是七姨太嘛。”杨太太的声音一传过来,我立马擦好眼泪,故作尊敬对她行礼着:“见过杨太太。”
杨太太仔细看着我的脸,用那刺耳的声音道:“七姨太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显得我这个从訫靡国来的大太太都有些小家子气了。”
我脸上挂着笑意,“害,杨太太也算是从訫靡国来的大太太,说自己小家碧玉不是给那些想要上位的妾室挪地方吗?”我话中带着刺,反正訫靡国也是依附着新民国就算杨太太回去跟杨老爷说,齐老爷还是会向着我,我很是得意。
杨太太身边的侍女在她耳边说着一些听不到的话,杨太太便像是自讨没趣的离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日子,我在启降阁写着想要寄回家的家书,我想知道额娘在家里怎么样?会不会再被大娘给欺负?会不会被大娘有所苛刻?我一步一步写下自己会写的字,想要寄到自己的家中,即便我知道寄到德国比寄到韩琎更有可能,可我还是想继续写着这一封家书。
——额娘,家中可还好?大娘与大人对待额娘如何?女儿在这边总是觉得额娘在韩琎的日子,额娘过的好吗?
——额娘在韩琎日子好吗?
——额娘是否安好?
不过就是一句话的时候,我在写的时候,却写了无数次,一次次撕下,一次次的重写,我总是在犹豫,到底要写什么,平时我能写出许多,可是真的要写的时候,却都是那些不值一提的家常话与废话,而我的眼泪一遍又一遍的打湿着家书,都不知道是不是在写自己的遗言了。
茉心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主子不必这么伤心,夫人要是知道主子如此的不安,夫人在韩琎的日子岂不是要更加的难过了。”茉心的话倒是点醒了我,我要是在齐府不努力,那我的额娘在韩琎又要怎么办?难道要因为自己的过失,让额娘再继续过着那样的苦日子吗?
侍女上前说道:“主子。”我问什么事,侍女说,“主子,十姨太生了。是一对龙凤胎。”
我的不安感犹如洪水一般,迟迟不退去,我强行淡定道:“茉心把明念抱过来,我想抱着明念那孩子。”外面的那热闹的声音,真是像冰冷的水泼在我身上,久久没有厚实的被子与热茶递给我,我知道我的孩子在齐府的龙凤胎地位不保了。十姨太是乐妓用能如何,再怎么说也比我这个从韩琎来的贡女不知好了多少。
我抱着明念,想着的却是世子,想来齐府中又有着一对龙凤胎,齐老爷不知道该有着多高兴,不安也只有我一人罢了。
明念的哭闹声让我很是头疼,越是头疼越是不安,我让茉心下去小心隔墙有耳,我与明念独自在屋内,而我边轻拍着明念,一边说着想念韩琎,“明念,你知道吗?额娘曾经以为世子会娶我做他的世子妃,后来我才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娶妾室生的孩子,所谓的蓬莱梦,都是一场梦罢了。明念,额娘想让你快快长大,好做额娘的指望,你的千谙哥哥已经前往了德国留学,额娘也想着以后我的明念会在哪里留学,写着信封回来看额娘呢?”我幻想着以后的那些好日子,希望能实现,不过也可能我到不了那个时候吧。
夜晚我还是无法入睡,还是坐在那院子里,观望着今日的夜色,这月亮出现能有着多久呢?星星也是一样,微光又能怎么样?不还是一点一点的消失,一点一点出现,那这所谓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没读过书,诗词我也说不上几个,也是比不过其他的姨太太。我在家中时就一妾室生的孩子,不管是什么事情,大人也从未把我与额娘当做人来看待,额娘习惯了,当初额娘便是大人酒后宠幸,才让我额娘做了他的妾室,对我额娘背后的议论,那是相当的多。额娘且都忍了下去,当下我是额娘的依靠,是可以让额娘在韩琎可以过的幸福的人,可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次见到我的额娘啊。
我从屋内拿出刺绣的东西,打发着自己的时间,这几天老爷有了十姨太的龙凤胎后,已经很少的时间来看我了,说到底还是应了自己的那句话,韩琎来的人再怎么高贵,也比不过新民国府中的一个乐妓生的孩子高贵。
针拿在手上都不知道该绣什么东西好了,要不绣个孩子吧?听见在刺绣上绣的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就一定会长寿,我斯条斯理的绣着明念的样子,越是越绣着,越是想起当年额娘也为我绣过,也是希望我能长寿的过着一辈子的好日子,嫁给一个好人家,不能像额娘那样没有用。额娘总是护不住你。
我想着刺绣也不是很着急的事情,还是要给自己休息好,我收拾好东西便回到屋子里睡去了。
我躺在床上怎么都不能够安心,想起十姨太所生的龙凤胎,我便浑身不舒服,我当初就算想要动手,可十姨太在老爷那里,下手的机会不大。等等!如果说在老爷那里无法下手的话,那大太太不也是下不了手吗?可是千谙是大太太的孩子,大太太自然是不会害他的,可除了大太太与四姨太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吗?
早上时我去宁安阁给大太太请安,大太太的神色似乎不太好,而且瑾心今儿不在,二姨太还是那一副样子,她懒散开口道:“我说大太太,我瞧着你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难不成是自己吓自己吗?”
四姨太反驳道:“二姨太,你这话实在是刻薄。”
二姨太还是那样的态度,“四姨太这么着急做什么?不会是与大太太狼狈为奸吧?”
在场的姨太太的表情都各有着不同,失去孩子的三姨太与六姨太没有来,老爷许她们在自己阁中好好休息,至于五姨太与八姨太毫无情绪波动,九姨太安分的喝着茶,过于淡定了。
九姨太放下茶杯,温婉道:“大太太,四姨太,二姨太的话是有些不大好,可大太太与四姨太来齐府的时间最为的长久,明白的事情自是比我们要多,二姨太不过是妓院而来的姨太,说的话有些口无遮拦,大太太与四姨太请别太介意啊。”
“九姨太也不用替我说话,我本就是从妓院出来的姨太太,身份的确与在座的人无法比拟,可又怎样?不过我好歹是新民人,比不得七姨太是从韩琎而来的‘贡女’,我的身份再怎么说也比一个异国人更加好。而且十姨太不是生下了龙凤胎吗?这乐妓生下的龙凤胎,远远的比一个异国生下的龙凤胎还要更好。”二姨太的话搞得我有些情绪低落。
久久不开口的十姨太却发话道:“各位姐姐不要介意,虽然我生下的是龙凤胎,但七姨太比我先生下,那待遇自是比我好。二姨太你既是妓院而来的姨太,怎么还没有怀上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