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跟着的侍女眉头紧皱,低声道:“娘娘,大汗来了。”
果然在震天响的唢呐声中,从远处抬过来一个轿辇,下来一个黑瘦的老头,这位国家元首身边跟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她身后又站着一个奇怪的人,满脑袋羽毛披着破烂的黑风衣。
估计是个巫师之类的,这种人很容易利用古人的迷信来兴风作浪,看样子他地位很高,没准真正掌权的是他。
我如果要篡位可能避不开他。他那写满了愁苦的像苦瓜一样脸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他们穿的服饰很像蒙古袍,但在领口袖口跟我曾经见过的又有些不一样。我历史也不好,推断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时候。
不过百姓过的好像一般,这很重要。我好像是一个庶出的公主,这样的话,夺权将会很艰难,所以我需要这群黔首的认可和帮助。
所谓天女的名号,除了听着受用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小男孩,他不是我的弟弟,他姓金,那他是谁?
我额娘用袖子擦擦眼泪,板板正正的站在我身边,不敢说话。
大汗看到我立马火冒三丈,压低了嗓音对身边的人说:“琅儿没死,是谁让给出的殡?谁说她死了的。”
我不想说话,很明显政治斗争中没有意外,就是有人害死了我。
现在看到我活过来,如果及时下手让我死透还可以说我是回光返照,所以这个时候估计他们就在暗处筹备下一轮的谋杀。
我不是很明白,一个庶出的公主,有什么利益冲突。那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冲着我母亲去的,这就属于宫斗,另一种是政治冲突,但我还没想好。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一定就在暗处,我就想逼他一把,刺激他们一下。我“嗷”地一声哭了出来,“有人推我下水!”
全场所有人表情一变,都在冒冷汗,我妈低头颤抖的跟我说:“姑娘……别瞎说啊”
“我没有!!!我没有……”我继续哭嚎着,反正童言无忌,而且我还有死而复生的加成,谁能把我怎么样。
他们脸都绿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扑通一声,一个人跪下了,是个御医。
“臣罪该万死千刀万剐.....”那个御医,声音颤颤悠悠带着哭腔,“但是天女当时确实是没有生命体征了.......臣兢兢业业几十载,但求圣主不要连累老臣家人........”
一个男人哭的满脸鼻涕,脑袋哐哐往地上磕。他着意咬重了“不要连累家人”几个字。
大汗冷漠地看了一眼说:“拉下去,先关着。留待查明情况再申。”
御医听完脸立刻就绿了,身体里彻骨的绝望从眼睛里,从嘴角,流露出来。他最后说一句“不要连累家人”咬舌自尽。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所有人都吓一跳。
我忽然有点恍惚,上一世的记忆混乱,隐约间我看到别人死在我面前。
那些麻木的脸,很多次快速闪回,啊,好瘆人。第一次见到自杀,还是咬舌自尽,真的是往外喷血,离他近的几个人遭了殃,溅了一脸。
我额娘快被吓死了,连连后退,拿着手绢的手企图要挡上我的眼睛,但颤抖着的手根本找不准,只是胡乱的在我脸上拍。
“您冷静一下。”我紧紧攥住她冰凉的手,从我脸上拿了下来。
她很诧异我的表现是如此的镇静,我其实更差异的是:我那个爹没说要弄死他,他怎么说死就死?这真难说是轻生还是对家人爱的深沉。
不过印证了我的想法,那个人,害死我的那个人,和他脱不了关系而且他就在这群人里面。
此刻应该冷冷的想着对策。虽然这个御医还算机灵,审时度势为他挡刀,把话题从“有人谋杀我”成功转移到了“是他以为我死了”上,还自杀直接断了线索。
但用力过猛,这一下就暴露他在害怕什么,背后肯定有蹊跷。恐怕会给那个主谋带来麻烦,但是他应该是保住了他的家人,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死了,临死前还提到家人,谁敢这个时候下黑手简直就是在玩火。
我正在想着,我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愚蠢,就这还想保住九族?”
我转头看过去,一个大概十六七的男生。长相普通,但是细看之下和金宇凯有几分相像。
但眉宇中的英气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很深的戾气,几乎察觉不出来。
因为他实在是普通,所以我刚才大概扫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对于我来说的安全隐患就自动忽略掉他了。
小男生鄙夷又故作成熟的话语和他额头上即将破土而出的青春痘有点违和。莫名其妙有点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他皱皱眉头说:“你怎么能不认识我?”
“你谁呀......我就得认识你?”我笑出声来,虽然我知道这具身体的正主应该认识他,但是这个语气真是讨厌,听着很自负。
而我特别喜欢欺负他这种自负的男生,以前在部队,所有故作清高觉得男人就是比女人厉害的男兵,我见一个打一个,所以我也没有男朋友。
“金瑞淮。”他冷冷的说完,转过头看向前方一地血迹。不再看我。
怪不得他和金宇凯这么像呢,亲兄弟啊。这金家是什么身份,怎么在我出殡的队伍里能占有一席之地呢?
“嘿,你为什么说他保不住九族?”我问他。
“你是傻子吗?天下百姓看着呢,众目睽睽之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撒一地血,百姓都要吓死了好吗?”他说。
有道理,我刚才忽略了这个问题,果然现在大汗的脸已经黑成一片了。不等侍卫驱散,周围的百姓就已经开始自行回家了,估计都收到了不小的冲击。
我爹不知道跟御前侍卫说了什么,多半是封锁消息的话,开始有人疏散,带领我们回宫。
我赶忙凑上前,一把抱住我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他诉苦。然后硬生生挤开圣后,横在他俩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