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陆欣快速来到了墓园。
一排一排地往上走。
其实我已经知道她的目的地。
那就是我的坟墓。
我其实早就在这里安了家，是妹妹给我下的葬。
那天她哭得满脸都是泪水。
她在我的坟前对我说，她一定要让伤害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特别是陆欣。
她一定不会放过陆欣。
我一直想对她说，我只希望她能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
那几个殴打我的人已经被警方通缉，虽然还在潜逃，可是总会被捉到并受到法律惩罚。
至于陆欣……
我早就不爱她了，在我心里，妹妹的快乐更重要。
我不希望她今后都带着痛苦与仇恨过活，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可是我说的话她听不到。
所以也无法告诉她我的想法。
在陆欣一层一层地往上走时，我已经遥遥看到了妹妹的背影。
她跪坐在我的坟前，一边哭一边给我烧纸。
“哥，陆欣那个狗东西现在还在到处找你。”
“我真的是无语，那个局明明是针对她的，她自己带着郑熠出海，把烂摊子都扔给你，是她害的你，现在她还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来，真是让人恶心。”
“她还一直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在哪里，她是不是以为哥你会一直留在她的身边，这一切都是你耍的诡计，无论她怎么作你都不离开？那她就错了！”
“哥，你答应过我的，最后一次帮她收拾烂摊子，也当做是为兄弟们做的最后一次贡献，然后我们就离开的，你怎么食言了……”
“我恨不得那天被捉去打的人是她！”
……
盆里的火舌一片片将纸钱吞噬，狂风大作。
陆欣终于来到了我的坟前。
“苏晴！”她的声音嘶哑，红着眼看苏晴，“你这是干什么？把苏清给我交出来！”
苏晴只是笑，指指前面的墓碑，说：“你不是找他吗？这就是啊。”
她哭着笑，伸手抚摸墓碑上我的黑白照片，说：“怎么，陆欣，认不出我哥了吗？”
11
陆欣双拳紧握。
“假的！”她嘶吼，一脚踢飞烧纸的火盆，在四散的火星和纸灰中大吼，“你们都在骗我！”
苏晴站起来，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啪！”
一声清脆声响过后，陆欣的脸直接红肿。
“陆欣，我告诉过你无数遍，警方的人告诉你无数遍，我听说现场的照片你也看过了，他现在已经烧成了灰躺在这里，你还要我怎么样告诉你，他死了。”
她打完一巴掌之后，又扬起手再次给了她一巴掌。
一巴掌之后又一巴掌。
根本停不下来。
打得陆欣的脸高高肿起，嘴角流血都没有停下。
“苏晴，苏晴你先停下……”最后是虎子过来拦住。
可是苏晴根本不想停下。
“为什么要我停下？她不是活该吗？虎子哥你也看到过我哥的情况，那天本来应该是她去被那些人殴打的！”
“可是她在哪里？她和郑熠在海外过生日！”
“我哥被人活活打死时，她和郑熠在海外你侬我侬！”
“我哥给她打了那么多电话，她都不接！”
“那天但凡她接了一个电话，但凡她知道我哥在受苦，但凡她有一点点良心，我哥都不至于被殴打致死！”
“该死的人不是我哥，该死的人明明是她！”
苏晴不断哭叫着，声嘶力竭。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虎子的阻拦，一把捡了刚刚被踢到一边的火盆，直接往陆欣的头上砸。
“咚！”
陆欣也没有躲，鲜血自她额头上蜿蜒而下，她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脸藏在阴影里，没有人能看得清她的表情。
“苏晴！”虎子看着立即上去拦，并且把苏晴拖走。
只是在离开之前，虎子回过头，表情复杂地看了陆欣一眼，他张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他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带着哭着挣扎的苏晴离开。
墓园里的人来来往往。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这里的人，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清明。
她曾经说除非清明来给我烧纸再也不想见到我。
真是一语成谶。
我无声地笑了笑，没有任何人能看到。
陆欣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多久，久到天色暗下来，天空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然后她忽然蹲下来，看着我的墓碑。
“你真的死了吗？”她低声说，声音中全都是沙哑。
雨点打在她的身上，顺着她的发蜿蜒而下，让她看起来很潦草。
她紧紧握着墓碑，用力得指节发白。
忽然，她像是疯了一样站起来，她伸手去扒我的坟，咬紧牙关用尽力气撬开我的坟墓。
旁边偶尔来往的人看到她都要来阻止，可是她根本不管不顾。
“陆姐，陆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把苏晴送回去后又回来的虎子也过来阻止。
“陆姐，姐夫已经死了，是真的，我们调查过了，被癞子那些人活活打死了。”
“你就让他安息吧……”
虎子劝了很多，声音哽咽，但是陆欣根本没听。
我就飘在半空看她掘我的坟，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见棺材不掉泪，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只不过现在是不见骨灰盒不掉泪？
12
石块刮得她的双手鲜血淋漓，她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直到把坟墓挖开，看到了躺在里面的那一盒骨灰盒。
她把我的骨灰盒抱出来，愣着迟迟没动。
“陆姐你小心点别撒了。”虎子着急地拿出手机，把当初苏晴把我尸体焚化的所有证据都递给她看，包括监控记录中我被推入焚化炉的那一幕。
监控中的苏晴哭得一塌糊涂，监控外的陆欣抱着我的骨灰坛鲜血淋漓。
“陆姐，认清现实吧，姐夫真的没了。”虎子哭着说。
雨越下越大，陆欣忽然吐出一口血，然后晕死过去。
13
“陆姐，陆姐！”虎子立即张罗来了早就等在附近的人，七手八脚一起把陆欣往医院送过去。
“虎子哥，姐夫的坟墓和骨灰盒……”旁边的人问。
虎子看了一眼我的骨灰盒，又看看我被扒拉得一塌糊涂的坟墓。
“把坟墓修复，至于这骨灰盒……先带着。”虎子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叮嘱道，“这儿的事情别让苏晴知道，明白吗？”
手下立即点点头去做了。
我飘在半空中，觉得百无聊赖。
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我已经死了这么多天了，按照道理来说早就应该去往该去的地方了，也不知道为啥还留下来。
说是对人世间有眷恋的话，那也没有。
我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妹妹了。
我早年家境殷实，和妹妹勉强也算是富二代，后来爸妈车祸离世，留下了我和妹妹两个人。
家族里其他人把公司给瓜分得一干二净，留给我们的也就只有我们的那一栋房子。
甚至，那栋房子当初都有人想要抢去，还是我不管不顾用尽手段才留下来的。
我和妹妹艰难长大，相依为命，靠着爸妈留下来的一点点积蓄和打工换来的钱度日。
后来我遇到了陆欣。
她对我很好，我和妹妹说，我也算是有了想结婚的人了。
妹妹很高兴，当初我和陆欣结婚，在那简陋的婚礼上，妹妹哭得一塌糊涂。
那房子是什么时候没了的……
好像是那时候，公司遇到了难关，实在撑不下去了，妹妹和我商量过了，就把房子卖了。
那时候我已经和陆欣结婚了，妹妹在大学毕业以后也在公司上班。
我们虽然不舍得那栋房子，但是公司也是我们的心血。
我们曾想过，之后等公司好起来了，我们就把房子再买回来。
可是没有然后了。
那一场难关是度过了。
可是我在那一场难关中失去了弹钢琴的手……和我的爱人。
后来我和妹妹一直没离开，也是想着公司是用我们的所有换来的，算是我们一手带大的孩子，只是……
飘在半空中的我看着他们修复我的坟墓。
其实除了妹妹以外，我早就一无所有了。
只是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
14
我摇摇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然后干脆就跟着虎子搭了个顺风车，跟在我的骨灰旁边。
我可不想我的骨灰盒被随便塞到什么角落。
只是后来那骨灰盒被摆在了陆欣病床旁的柜子上，我是个鬼又拿不动。
这让我有些无语。
虎子啊，你真是不会办事。
……
我守在我的骨灰旁，看医生进进出出。
陆欣受的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吐的那口血也只是伤心过度，养养就好。
这也挺好的。
我可不想现在她嗝屁了来和我纠缠。
那就真是当鬼都不自在。
起码等我投了胎再说吧。
到时候再让她不得好死。
正想着，忽然冲进来了一个人。
“陆姐，陆姐你怎么样了……呜呜呜……你可别吓我呀陆姐……”是郑熠。
我都快吐出来了。
眼看着他要扑上去了，我都有点害怕他把我骨灰盒给打翻了。
还好虎子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郑熠谁让你过来的，出去！”虎子呵斥道。
“你凭什么在这里大喊大叫，我就不出去！”郑熠就不走。
“你……”
“你什么你？”郑熠没等虎子说完就打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苏清已经死了，我待在陆姐身边这么多年，等陆姐的伤好了以后，我会是她丈夫！”
郑熠似乎越说越有底气，他高高地昂起头颅，说：“之前你们一直管苏清叫姐夫，说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你给我等着吧，到时候我和陆姐结婚了，你们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得叫我一声姐夫。”
“叫你姐夫？”虎子看起来恶心极了，“我认的姐夫从来只有苏清一个！”
“你……”
“够了！”两个人正吵着，陆欣张开了眼。
“陆姐你醒了！”郑熠立即要过来扶，虎子就算是想说什么，也闭上了嘴。
可是郑熠还没有扶到陆欣，就被她一把推开。
“陆姐，你这是……”郑熠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起来委屈极了。
“滚！”她对郑熠呵斥道。
“陆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一直跟在你身边……”
“你自己不知道你是怎么跟在我身边的吗？”陆欣冷声道。
我微微挑起一边眉毛，这又是什么意思？
郑熠扁扁嘴，一时之间没敢吭声。
但是最后，他又委屈低声说：“我知道我不能和他争，可是他已经死了，陆姐，也该轮到我了吧。”
“出去。”陆欣冷声斥道。
郑熠掉下了几滴眼泪，没有再说，转身冲出去了。
整个病房里静悄悄的。
虎子偷看了陆欣两眼以后，终于忍不住说：“陆姐，虽然我知道这些年来你没有和郑熠有什么，可是姐夫不知道，苏晴也不知道，他们一直很伤心。”
“当年出了那件事以后，你一直觉得愧对姐夫，觉得是你自己给姐夫带来了太多的危险，还找了个和姐夫有几分像的男孩留在身边，制造出你似乎不在乎姐夫的表象……”
“像是这一次陆姐你出海是为了秘密解决一些事情，明面上却是说为了给郑熠庆生，姐夫真的很痛苦。”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姐夫事情的真相。”
“告诉姐夫当初你看着他难过时的无能为力，以及无法保护好他，让他受伤的愧疚。”
“这么多年过来了，姐夫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不是不能和你同甘共苦的人。”
虎子不断说着，陆欣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
“陆姐，不是我说你，你什么都不说，姐夫也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眼里，你就是抛弃了他。”
“郑熠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明里暗里给了姐夫和苏晴不少气受。”
“你看现在这次，姐夫还是……”
“姐夫到死，都不知道你这次出海，是为了解决最后一件事，还有去拿你为他定制的结婚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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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说着说着就哭了。
他不断擦眼泪，说：“是我不好，我只想着陆姐你一回来就能对姐夫说清楚所有事情，光顾着去秘密准备婚礼的事情了，我只想着要为陆姐和为姐夫补办盛大的婚礼，就只顾着高兴去了，没想到让癞子他们钻了空子……”
虎子不断哭，说了很多事情。
这些都是我不曾知道的事情。
我皱着眉头看她，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虎子说她谎言拙劣，哪有出海庆生庆一个月的。
虎子说她说话狠，什么除非清明烧纸否则不见我，然后又说他也知道那时候陆欣身陷险境可能回不来了，害怕外面的事情连累我所以故意说得那么决绝。
虎子说外面的隐患事情终于解决了，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告诉我所有事情了，可是我却没了。
我不敢相信。
真是可笑！
这么多年来瞒着我，就是因为这个？
她根本不了解我。
只要她说她爱我，只要她的心里有我，我心甘情愿和她担负所有。
我从不是胆小懦弱的人！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我不想再听他们说什么，就要飘走。
可是在准备飘出病房时，我听到一直沉默的陆欣对虎子说：“虎子，准备一下，用尽所有方法，把癞子他们找出来，我要亲自动手。”
“陆姐……”
“还有，拼尽一切力量，让对方公司破产。”她说，平视前方，“记住，什么方法都可以，在所不惜。”
“可是陆姐，你从刚刚从外面解决了所有事情回来，只要经过一段时间，公司就能彻底抢占A市市场，到时候对方也就什么也不是了，拿捏他们轻而易举，现在实在没必要……”
没等虎子说完，陆欣就说：“不必了，我不想等了。”
虎子沉默了两秒，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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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用了一周不到的时间。
之前在公司货物上搞手段的对家就岌岌可危。
对方过来求她，跪在她面前求她。
可是她理也不理。
癞子那些人也被找到了。
他们一个个虽然用尽各种办法逃到了其他市，一个个躲了起来，甚至有的想出国，可是都被用各种隐秘的方法找出来带回A市。
他们一起被秘密带到了我的坟前。
这时候陆欣已经出院了，她抱着我的骨灰盒，放在我的墓碑前。
这个墓园今夜被他们封锁了，周围都是我们的人，没有人能进出。
而围在我坟墓旁的，除了那几个人和陆欣虎子以外，还有苏晴。
苏晴面色复杂。
我想应该是虎子告诉了她一些事情。
我飘在他们的上空，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癞子等人被拖到我的坟前，在看到了陆欣之后，他们不断地磕头。
“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那时候只是想要打他一顿，把打他的模样录下来逼你现身，我没有想要弄死他。”
“对啊，只是后来我们太生气了，就不知道是谁把他给弄死了。”
“我们虽然知道他是你的人，可是整个A市的人都知道你并没有很在意他，你不是还找了个小的吗……”
“陆总，你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陆总求求你……”
他们不断磕头，可是陆欣只是抱着我的骨灰盒，平静地看着他们。
这几天以来，她一直都是这一副表情。
好像是除了之前那些天疯狂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虎子已经开始揍人。
苏晴也一脚一脚踢在那些人的身上。
对家公司已经破产，对方在求不得饶恕后自己跳楼了。
而作为他们的手下癞子等人，此刻正在遭受殴打。
他们不断惨叫，可是陆欣只是轻轻抚摸我的骨灰盒，没有说话。
等到差不多了，她忽然开口。
“你们都先走。”她说。
虎子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红着眼点点头。
苏晴还想留下，可是陆欣却说：“你们的那套房子我早些年已经买下，本来想回来以后一起转赠给你们，可是现在……”
“以后公司会放在你和虎子名下，我和清的股份你们各分一半。”
“其他的各种事由这些天我已经交代虎子去处理。”
“你们回去吧，接下来……不关你们的事。”
苏晴还想说什么，可是一边的虎子拉了拉她的胳膊。
苏晴这才点点头，红着眼离开。
这里剩下的，也就只有动弹不得的癞子等人和陆欣。
我看着她，忽然就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了。
我的心情很复杂。
我看着她一个接着一个地按着那些人的头，不断磕在我的坟前。
看着她面无表情一个一个送他们下地狱。
最后她抱着我的骨灰盒，坐在我的墓碑前。
“清。”她像是很多年一样叫我的名字。
她和我说起了很多年前我们的事情。
说起我们相遇的曾经，相爱时的种种。
曾经一起打拼的岁月，从什么都没有，到什么都有了，然后又到什么都没有。
“虎子说我是为了不连累你所以在那之后就故意疏远你，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不只是这样。”
“清，那天之后，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她说：“我知道那栋房子对你和苏晴而言有多重要，我想过拼过那一段时间以后，我们会有很好的未来，可是……”
“你说过，你的钢琴是你妈妈亲手教会你的，你和我说过，你们一家最幸福的时光，就是你弹着琴，看着你爸妈相拥跳舞，苏晴会在一边开心地转圈圈。”
“你说那是你最宝贵的时光，也是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我知道你很喜欢小孩，你对我们的孩子很憧憬，可是我却不敢要小孩，我记得很多年前你搂着我的肩说，你最大的愿望，就是等一切都稳定下来，然后你能带着小孩远离一切喧嚣，和我，和苏晴他们一起好好生活。”
“是我，是我没有好好对你，让你所有想得到的一切，所有最珍贵的一切都没有了。”
她看着墓碑上我的黑白照，轻声说道：“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虽然没有碰过郑熠，却伤害了你。”
“所有的一切都是借口，我明白，一切只是我在逃避。”
“是我不敢面对这一切。”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终于想明白了一切，可是……”
“清，对不起。”
她说着说着，然后拿出了一把刀，没有任何犹豫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我想要阻止，可是阿飘的声音她听不到。
鲜血喷溅而出，她用满是鲜血的手再一次抚上我的照片。
她说：“我爱你。”
看着她的鲜血流了一地，忽然，一阵狂风刮过。
我的身形有些不稳。
我忽然明白了。
我以这个状态留下来，不过是为了一个答案。
现在，我已经得到了答案，所以，也应该要消失了。
看着怀抱着我骨灰盒靠在我墓碑上的陆欣的魂魄慢慢浮起来。
看着她看到同是鬼魂的我时惊愕的模样。
我挥挥手。
“再见。”我说。
说完，我随着风一起消散。
这次是真的再也不见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