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略一迟疑，到了唇边的话又被悄悄咽了回去。
等待顾墨宸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自己能独立解决的问题，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顾墨宸正思索着关于乌古斯的问题，错过了小姑娘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犹豫。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疏忽，差点儿让一对爱侣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难相见。
离京数月的白宇淞进了靖王府，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步行而来，一身常服，人也黑瘦了一些，神态略带疲惫。
看上去就像刚从校场上训练归来的将士。
只是，才走进靖王府，他的腰杆儿也挺直了，两只眼睛也亮了，一扫之前的颓靡，略显清瘦的脸，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果敢坚韧和冷峻的气息。
冷锋暗笑，靖王府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只要走进这个门儿，每个人都是精神抖擞的。
“白将军，辛苦了。”顾墨宸先给他到道了乏。
“王爷客气了，这是微臣分内之事。”白宇淞并没有感觉到这位冷面战神有多难接触。
挺平易近人的啊！
他的冷酷狠戾，只是对敌吧？
“听薇儿说白将军此行颇为顺风顺水啊！”顾墨宸的唇角抿开一丝淡笑。
咳咳，白宇淞瞬间明白了，他这是兔子跟着月亮走——借好人光儿了。
靖王殿下对他的友善，是因为凌薇。
“托王爷的福，微臣顺利的见到了乌古斯的台吉和巫祝。乌古斯这个冬季并不安宁，黑白两位巫祝明争暗斗。敖嘎身后显然是有人支持他的，只凭他自己，是掀不起多大风浪的。
在草原上，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和御寒的物品，是很难捱过漫长的寒冬。信仰敖嘎的民众数量并不多，供养的财物不足以支持他与莫日根等人抗争。”
白宇淞的乌古斯之行，可不是只驻足欣赏了草原上最美丽的花朵。
靖王殿下交代的人物，他有很好的完成。
与娜仁其其格相识，只是一个意外，并不在他的规划之中。
但是，他不能否认，这姑娘给他提供了很多便利。
顾墨宸微微颔首，一切，如他所料。
“乌古斯台吉有意与南凉交好，只是他既想得到南凉的庇护，又不想有人插手自家事务。草原的牧民待人热情，性情豪爽，勇敢彪悍是真的，但是也不乏狡诈与贪婪。据说，他们的血脉里流淌着狼的血液呢！这头狼作为首领，更是难缠。”
白宇淞很公道的对这个马背上的民族做出了点评。
顾墨宸望着侃侃而谈的小将军，心中生出几分由衷的欣赏。
不错不错，公私分明。对乌古斯绝对是公事公办，没有掺杂一点儿私人感情。
他听凌薇说了，白宇淞喜欢上了乌古斯首领的女儿，但是，他对这个部落乃至对那位台吉，都没有一点儿偏私。
“人之常情，一家之主想的是阖家安康，一族之长虑的是后世子孙，一国之君谋的是百世之利。乌古斯虽然避世而居，但是台吉既是家长又是族长，还统领一方，规模虽小，也勉强算得上一个独立的邦国。他只想得到更多，而不愿失去手中所有。权利这东西，和金钱一样，都只嫌少没有怕多的。”
顾墨宸很理解乌古斯台吉的处境。
他不但要为自己着想，还要对视他为主的子民负责。
“靖王宽厚仁德，实乃万民之幸也。”白宇淞对顾墨宸也有了新的认识。
这位冷面战神，骨子里盼望着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他，并不好战。
“本王给了你先行后闻的权利，乌古斯台吉提出了什么要求，让白将军为难了？”顾墨宸眉宇之间稍现疑惑。
财力物力人力，他都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给予支持。
难不成乌古斯台吉要借助南凉的力量，扩充自己的势力？
他不做养虎为患的事情，以免给南凉埋下祸根。
“微臣要他率部归顺南凉，可是他……”
“白将军，本王是命你前去招安的吗？”顾墨宸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他没记错，他只是命白宇淞见机行事，揭露敖嘎的阴谋，断了顾海的后路。
可是，白宇淞说什么？
乌古斯台吉率部归顺？
他只是互惠互利，没想到借机吞并乌古斯的啊！
“不是招安吗？”白宇淞也愣住了。
黑白巫祝之间的斗争，关南凉什么事儿？
南凉出钱出人出力，难道什么好处都不要吗？
虽然乌古斯世代居住在偏僻的草原，与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来往。
但是能够引起靖王殿下的注意，那就一定是影响到了南凉的利益了。
卧榻之旁其容他人酣睡？
招安乌古斯部落，不应该吗？
如果只是为了安抚他们，与乌古斯做好团结友爱的好邻居，那不是应该派一位伶牙俐齿、喙长三尺的辩士前往吗？
他是武将，出身簪缨世家，就应该开疆拓土的。
顾墨宸嘴角的笑意无限放大，南凉的武将若都是如此强势，哪里还需要他事必躬行啊？
白宇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靖王殿下，微臣做错了什么吗？”白宇淞惴惴不安的问道。
他会错了靖王的意思？
“你做得很好，你倒说说，乌古斯台吉想要什么？”顾墨宸一向清冷寡淡的俊颜都挑出了浓重的喜色。
这意外的收获，让他都兴奋起来。
“他想封王。”白宇淞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这要求挺过分的！
乌古斯才多大？
又不是全民皆兵，人人都能上马杀敌。
而且地处偏僻，物产贫瘠，只有成群的牛羊算得上是财富。
很多生活必需品，都要以物易物，靠着与外界交换物资才能生存下去。
他们能给南凉带来什么好处？
“此事容本王禀告父皇。”顾墨宸向上一抱拳。
这种事情不要说白宇淞无权处理，就是他也不能僭越。
“靖王，他，还有一个要求。”白宇淞有些为难的看着顾墨宸。
“说吧，本王一道回禀父皇。”顾墨宸略略有些不痛快了。
乌古斯的台吉，有些得寸进尺啊！
这封王，已经是最高的奖赏了。
“他要求……保留对乌古斯的统治权。”白宇淞眉头紧锁。
这要求，任谁都不会答应啊！
顾墨宸星眸微凝，这算盘打的，他在京城都听到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