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选村长这件事如今可是苏爸爸眼里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苏爸爸快速地在心里盘算了下,最后还是妥协了一部分:“都是一家人,别再说分家的事情了。至于你之前挣的那些钱,除了花在你和啵崽身上,剩下的那一部分我和你妈都给你攒着,等你以后嫁人了给你当嫁妆呢。”
在苏爸爸眼里,苏木云一旦嫁给王赖子的话哪里还需要嫁妆?这不过是他暂时哄骗苏木云的手段。
苏木云也看清了苏爸爸的意图,装出比他还柔弱的姿态哭道:“哪里有嫁妆,这钱都被你们花完了,要不然你和我妈怎么会逼着我嫁给王赖子?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分家,我之前挣的钱你们也都得还我!”
苏妈妈一听可就恼了:“你爸都说了以后会给你会给你,你是脑袋被门夹了听不懂话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关起门来一家人一起说清楚,非得在这么多人给你爸难堪啊?你爸为了这个家辛苦了几十年,他是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糟蹋他的心意?”
苏木云心道:他对我的心意恐怕只有整天算计的心意吧。
苏木云死活不肯退让,场面一时之间焦灼起来。
众人该劝劝该看看,都指望着这场纷争赶紧解决,他们好接下来商讨卖桃子的大事。可是苏木云死活不肯松开,苏妈妈满眼都是钱钱钱,苏爸爸也不肯放弃苏木云这根摇钱树,大家各说各有理。
村长刚才离开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如今一走过来就有人问道:“村长,你看这事怎么办啊?”
苏添财:“按理说没结婚的女儿是没有分家这一说的,但是木云这丫头情况特殊,她自己都有儿子了,要是真想独立一个户口出来也说得通。”
那就是同意了?
村里人觉得自己纷纷领悟到了:“那就分家。苏国望,就你这养女儿就是为了抠钱,从小到大就连给口饭都做不到,经常让这丫头饿肚子,十几岁就扔出去打工的养法,木云这丫头挣的钱早就够还你们的养育之恩了。我看你们也别惦记着那几个钱不肯分家。”
“对啊,趁早解决趁早完事。不过要我说,木云啊,这还没嫁人的女儿挣的钱确实是该交给家里的,你要把钱全拿走也说不过去啊。”
苏木云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既不意外也不恼怒,装作为难的说道:“可是我这么多年寄回家的钱少说也有小几万,这么多年我在家里除了吃饭也花不了多少钱,这钱一分钱都不给我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而且我接下来还要养啵崽,这租房上学吃饭这哪一样不要钱呢?”
苏帛原本在围观村民的包围下有些害怕,再加上大家的大嗓门和七嘴八舌的话绕得他脑袋晕,所以他在苏木云哭时只是瘪着嘴,红着眼的抱着苏木云蹭蹭脑袋,或者给她擦擦眼泪。如今一听到养自己让妈妈为难了,立马带着哭腔的说道:“妈妈,啵崽不上学了,啵崽在家帮你干活。”
啵崽这话一出,村里人哪怕觉得女儿挣钱给家里说天经地义的人这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木云用平日里哄他的力道捏捏苏帛小脸:“啵崽别胡说,妈妈就是饿肚子也得供你上学。”
苏来金和苏妈妈一听这话,两人顾忌着村民只敢嘀嘀咕咕地骂几声。
苏添财:“大家家里也都有孩子,你们女儿挣的钱要是都交给家里了,她们结婚的时候你们会一分钱都不掏吗?”
还真有一分钱不掏让自己女儿掏嫁妆的,但是大部分家里或多或少都会从她们收走的彩礼钱中拿出一部分给他们女儿当嫁妆。
”这丫头往家里拿了几万块钱呢,真没想到。苏国望,看来你家还是不露财的有钱人呢。“
论阴阳怪气,谁不会呢?想想就现在苏妈妈还经常哭穷上别人家蹭好东西呢。
苏添财接着说道:“木云这丫头如果真要分家,接下来养孩子也是要钱的,她一个人也不容易,你们或多或少都给点得了。”
苏爸爸:“就你会做好人啊?要不你掏?!”
“我来!”
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这声音正是村里前任村长,也是村里辈分十分高的老人,和围观的村民们或多或少都带点血缘关系。
“三叔公,您怎么来了?”苏爸爸一看到一头发苍白的老人拄着拐走颤颤巍巍地在苏添财媳妇搀扶下走过来,心里又气又急。
苏添财一看到援兵来了,对自己媳妇使个眼色。
这援兵,就是他刚刚那通电话招来的。
老人年轻时在外面打过仗扛过枪,带着村里做事也是出了名的能干,所以说话分量很重。
苏添财媳妇黄凤芝扶着老人过来,对苏木云说道:“好孩子,快别哭了。婶子在这呢,咱们妇女平日里在家被父母兄弟压着,嫁人后还得伺候公婆丈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吃亏了全往肚子里咽?”
苏妈妈扭曲着脸瞪她:“黄凤芝,你说谁呢?”
苏木云见到老人显然也是一愣,不过再一细想,她就反应过来应该说村长媳妇说动老人走一趟的。
她朝苏添财看过去,苏添财对她点了点头,显然是认下了这件事是他的主意。
而黄凤芝之所以能请得动老人,一来是因为两任村长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走动,再加上双方有一些血缘关系,所以她平日里有空没空都会经常上门探望老人,因此两人关系可比老人和他儿子儿媳关系都好;二来是黄凤芝按照苏添财给她打电话里说的,把苏木云苏帛被父母虐打,帮村里人卖桃子的事情都说了,老人听了以后既心疼她又看重她,愿意跑这一趟。
苏爸爸说了几句好话,想把老人劝回去,让他别管这事,可是老人连听都没耐心听完,直接训斥道:“你们两口子能耐了,觉得自己生了女儿就可以随便打是吗?要是木云和啵崽这两孩子有错也就罢了,他们明明没错,你们就为了逼着她嫁人拿彩礼就打人?你们眼里没有村里的族规,难道连国家说的‘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国规也不听了?”
“还是老头子我的里子面子不好使了,让你们觉得我就快进棺材里了,说话没分量了?”
如今市里还有那么几个领导当初可都是和乐村里出去,在老人手底下干过活的。
这才是苏爸爸忌惮他的原因:一旦老人和这些人联系,说上几句他的坏话,他这村长竞选就没希望了。
苏爸爸和苏妈妈不能反驳,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苏来金不服地想反驳,被苏爸爸一瞪瞬间蔫了。
有了老人出面,这件事很快解决了,最终以苏木云分家,改日找村长把户口单独迁出来,苏家人把苏木云这么多年寄回家的钱拿出两千块给她。
至于后续苏帛上学和苏木云租房过日子的一切事情,苏家人都可以不管。等苏爸爸和苏妈妈老了,该苏木云孝敬的还是要孝敬。
两千块啊,苏妈妈脸都绿了:让她掏这笔钱,可是相当于在她心窝上捅一刀。
苏爸爸说觉得自己的脸面被苏添财踩在脚底,火辣辣得让他恨上了苏木云和苏添财:要不是苏木云多事,他和村民的关系何至于闹到这一步?桃子的生意哪里会吹了?要不是苏添财多事请来了老人,他哪里会被老人当中下了面子?
欺软怕硬的苏家人看向苏木云和苏帛的眼神,巴不得把他们母子俩生吞活剥了。
“两千块等过几天让你妈去取了再给你,你以后有事也别再上门求我们!”
孤儿寡母,到时候王赖子直接上门她能挡得住?
苏爸爸一想到自己心底里让王赖子生米煮熟饭的主意,看向苏木云的眼神里都像是淬了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