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茜不由得一怔，随即笑了笑：“还好吧……”
煎熬是肯定的，甚至有时候，沈茜听着他们口中说出来的名词儿，都觉得像是鸭子听雷。
她不懂的东西有太多，以前她就书读得少。过早的接触到这个社会，除了能学到一些人情世故和机灵圆滑之外，别的什么也学不到。
她的那点小聪明，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公司的运营管理和商务应酬。
她没文化，也没有太多的阅历——
光是这一点，就被很多人都给落下很远了。
但是，没有了叶峥嵘的庇护，她再也不能够恣意而活。
出于礼貌，她也笑着问：“刚刚从国外回来，国内的一切都还适应吧？”
苏措勾唇，嗯了声，又道：“我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只不过是在国外读了几年书而已，所以不需要特别适应。”
沈茜点头：“那挺好的”，说完，冲他笑着和点了下头，转身朝着包房的位置走去。
应酬一直到下午才结束。
雪早已经停了，也因为刚刚下过雪的缘故，天气并不是很冷。
沈茜离开酒店的时候，时间尚早。而且，她刚刚喝了酒，脑子发昏。为了使自己清醒一下，她便没有坐车，而是让司机开车在后头跟着，自己戴上帽子和围巾，沿着酒店跟前的大街慢慢走着。
快到圣诞节了，街面上都热闹了起来，好多家店铺门口都摆上了圣诞树和圣诞老人。再加上这场无比应景儿的大雪，使一个现代化的都市，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童话世界。
沈茜心里怀揣着沉甸甸的心事，也没留意自己走到了哪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条街格外偏僻，两边都是老旧的店铺和居民楼。
她回头看了眼，见司机仍旧开车跟在身后，这才放下心来。
暂时还不冷，她也不是很想上车。转过街角的时候，在一家店铺门口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穿着军绿色的大棉袄，坐在地上摆摊儿。
不是摆摊儿买东西，而是摆摊儿算卦。
她跟前的地上铺着一张红纸，上面放着五帝钱，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红纸上写着几行很漂亮的毛笔字：算命，解梦，升学，姻缘……
沈茜看到解梦的时候，不由得驻足。
几乎与此同时，摆摊儿的老婆婆也抬头看着她，笑着问：“姑娘，算命吗？”
沈茜犹豫了会儿，还是在她的摊位前蹲了下来：“婆婆，您真的会解梦吗？”
“会”，老婆婆看起来慈眉善目的，问：“你梦到什么了？梦到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昨晚上的梦吗？”
“我——我老公”，沈茜说：“他已经离开我半年多了，现在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活还是……”
她几乎有些说不下去了，伸手拢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说：“我昨晚上梦到他下地狱了，备受折磨……”
“这也或许是你的心魔而已！”
老婆婆笑眯眯的说，然后问：“他生辰八字是多少，你说给我听听，我来给他算上一卦！”
沈茜自然是记得叶峥嵘的生日的，只是，突然被老婆婆问起他的生辰八字，似乎是打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算一下叶峥嵘的命运。
她此时忽然从心底生出一种怯意来：若是算好了才好，若是算不好……
身后忽然想起一阵汽车鸣笛声。
沈茜回过头，看到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自己的身后。
车窗摇下来，露出苏措的那张年轻俊逸的面孔。
“沈总”，他笑着同她打招呼，然后又看了看沈茜对面的那个算命老婆婆，笑道：“在算什么？财运？还是公司的运势？”
一个女人家，而且还是一个没什么文化和根基的女人家，支撑着一个上千人的跨国企业，这其中的艰辛，自是不用说的。
沈茜此时别说是蹲在地摊跟前算卦，纵使是请个仙儿回家，苏措也不会感到惊讶。
老话都说：尽人事，听天命！
可是人事尽了之后，却没几个人肯安天命。
有钱人都很信这一套，就连苏措的老爹苏怀德，也在家里供着仙儿。甚至连几年都没有人住的苏家老宅，隔三差五都要请人看看风水的。
沈茜对着他摇头笑笑：“不算财，帮家里人算一下！”
她说着，站直了身子：“苏先生，你怎么突然走到这条街上来了？”
这条街偏僻不说，而且属于老城区，没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不应该是他这种富家子弟眼中的好去处！
苏措说：“我要去会所，这里虽然偏僻，但是不堵车，可以走得很近！”
说完，他又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老婆婆，然后问沈茜：“身上带钱了吗？”
不等沈茜回答，他又补充了句：“现金，要一百块的！”
沈茜：“……干嘛？”
她还真没带钱，因为平时，她出来应酬的次数不多，多半时间都在公司里处理各种事务。出来之后，不是参加应酬就是见客户，基本不用花钱。
而且，现在网上支付很方便，仿佛年轻人都不喜欢随身带现金了。
“无论你算财运还是算命运，都是得花钱的，而且是红钱”，见她一脸懵懂，苏措又说：“就是一百块的，红颜色……”
算命人收钱，名目繁多，而且这钱可是轻易欠不得的。
沈茜哦了声，随即笑了笑：“那看来今天是算不成了，我根本没带钱出来……”
是她不懂规矩，鲁莽了。
“对不起，婆婆”，沈茜回过头，看着坐在小马扎上的老人，说：“我今天忘了带钱，还是改天再算吧。”
老婆婆却笑道：“不妨事，你把那人的生辰八字给我，我来给他算一下”，她望着沈茜那张脸，又补充了句，说：“不收你钱！”
沈茜犹豫了下，然后在老婆婆面前蹲下来，把叶峥嵘的生日，还有他受伤坠海的日期，统统报给了老婆婆，又说：“我昨晚上做梦，梦到他下了地狱，被折磨得很惨，吓得我惊醒过来……”
老婆婆眯起眼来，掐着手指头，随后却笑了笑：“你男人命大，眼下娇妻幼子，父母健在，天官，但是情路坎坷。眼下无论对于你，还是对于他，都是一道坎儿。过去了皆大欢喜，过不去飞鸟各投林……”
没等说完，沈茜已经急不可待的打断了她：“您的意思是，他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