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太一下子惊住了。
尔尔的身世，在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三个长辈知道，章若虚怎么会知道？谁告诉他的？
顾太太的眼神，因为恐惧和震惊而游移不定。
章若虚却笑了笑：“这个——很难看出来吗？”
从顾太太来苏家的时候，章若虚就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苏夫人对苏善尔的恨意，早已经深入骨髓，没那么容易就放过她。
而且，章若虚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他并不能掌控着帝都的全部律师，不让他们给苏善行打官司辩护。
在帝都的时候，苏夫人只是一世情急，所以被蒙蔽了心智罢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还是会第一时间给苏善行找律师，或者是找秦薇薇私了的。
换而言之，章若虚一直都在威胁她，让她同意让尔尔嫁给自己，并让她给自己和尔尔举办婚礼。
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苏夫人大约已经回过味儿来了，她不可能将苏善行的事儿，全部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她肯定想了别的办法。
如此一来，她大可以毁掉之前的承诺。
但是她没有，她还找来了顾太太……
章若虚发现，自从顾太太来家以后，苏善尔的徐琦，就一直躲在书房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就算是刚刚的party上，徐琦也一直离顾太太远远的，不敢靠近，更没有半点东道主的姿态。
于是，章若虚很快就觉察到了这三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之前尔尔也说过，她不是苏夫人生的，她的生母，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而已。
这个外室，就是跟前这位顾太太了。
只有这样，她对苏善尔的态度转变，才有了解释。
顾太太的脸色煞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似的。
这个秘密被揭穿的话，她担心尔尔会被人看不起，尤其是被章若虚看不起。
身为女人，如果被自己的枕边人看不起的话，她在家庭里就不会有什么地位，就会生活得痛苦而压抑。
就像她这样。
但是，她是一个很爱钱的人，也贪图顾家优渥富足的生活，她甚至可以用钱去做做美容，购购物，自己讨好自己，让自己在金钱里找快乐，开心起来。
尔尔不一样，她从小就不缺钱，她不像自己这么看重金钱，她也真的很爱章若虚。
如果章若虚因为这个而瞧不起她，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
“章律师”，顾太太犹豫了会儿，才有些艰难的开口：“是我对不起尔尔，当初为了嫁给徐琦，才生下了她——尔尔是无辜的……”
章若虚笑了笑：“我当然知道这个，我喜欢她，是因为她的善良美丽，而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
顾太太听了，心下稍安：“那——这件事不要告诉尔尔！”
她一直不喜欢自己，两人之前还闹得那么不愉快。要是让尔尔知道她们的母女关系，只怕她会很矛盾，也很痛苦。
顾太太这一辈子，除了尔尔之外，没有其余的子女，她真心希望尔尔可以幸福，不走自己的老路。
章若虚郑重点了点头：“你放心吧！”
他探究的看着顾太太，犹豫了会儿，才说：“你来澳洲，又是为了什么？”
“我想来参加尔尔的婚礼，想要亲眼看着她嫁给你”，顾太太说，这回她没有说谎。
章若虚蹙眉：“苏夫人是这么跟你说的？”
顾太太点了点头：“有问题吗？”
章若虚眯了眯眼，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当然有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大了去了！
苏善尔推着轮椅，在大厅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章若虚的身影。
她让佣人把自己的外套和拐棍拿来，准备亲自出门去找。
结果，还没等到门口，就看到章若虚推门进来。
外面很冷，他也带来了满身的凉气，也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
苏善尔看到他的时候，便觉着自己的一颗心终于稳了。
有他在，她便觉着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给她带来的安全感，是无与伦比的。
“章律师……”
苏善尔看到他，便立即拄拐向他走过去：“我刚刚一直在找你，你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章若虚伸开双臂，拥住了她，道：“出去抽了支烟”
“有室内吸烟室”，苏善尔说着，还回身指给他看：“就在洗手间旁边，不用去外面！”
章若虚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才搂着她往大厅里去。
这个party，严格来说，算是他们两个的订婚会，他们应该一起跳一支舞的。
但苏善尔脚伤还没好，所以这一环节就给省略了。他们没有跳舞，只是跟着众人打了声招呼，还跟着苏善尔的一些朋友聊了聊天。
顾太太坐在角落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现在的身份，是苏家的客人，准备参加苏善尔婚礼的，但是在这个party上，苏夫人一直无暇理会她。
至于徐琦，他根本就不敢看她一眼。
那个年轻时候风流花心，四处留情的男人，现在已经老了，所以就变得懦弱。
因为现在，倘若苏夫人跟他离婚的话，完全可以让他净身出户，一无所有。
当然，跟他相比起来，顾太太的情况也差不多。
她在顾家的地位，约等于徐琦在苏家的地位。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在金钱上，世俗往往对女人更宽容一些罢了。
女人可以没钱，可以嫁给一个有钱人傍大款，世俗会觉得这个女人有手段，好福气；但是，男人如果也这样的话，就会被打成软饭男，没出息！
一想到这个，顾太太就觉得滑稽可笑。
不光是自己可笑，他们也挺可笑的。
唯独觉着可怜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苏夫人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假象，她根本没有好好善待自己的女儿，甚至把她精心培养成了一个家妓，让她重复自己当年的命运。
若不是遇到了章若虚，恐怕她这辈子都很难翻身了。
“在想什么？”
一身锦衣华服的苏夫人朝着她走过来，笑盈盈道：“怎么不去玩儿啊，你不是应该很喜欢这种场合吗？”
能够出卖自己，去当小三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虚荣，爱财如命。
像今天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应该是顾太太最喜欢的。
“我来澳洲，不是来参加你的party的，而是看着我女儿出嫁的！”
顾太太说完，抬头深深看了一眼苏夫人，道：“你会好好儿的把我女儿给嫁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