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叶林眼皮一跳,回头一看——后头黑压压一片,四千多鬼子已经列阵集结。
明摆着,这是来找场子的。
红枪会的人反倒乐了:新到手的铁疙瘩还没热车呢,这就来送靶子?
豹子忙请示:“旅长,干不干?”
他眼睛瞅着叶林,等人拿主意。
叶林扫了一眼,心里有数:这群不过是乌合之众,正好让新兵蛋子练练胆。
他轻轻点了点头:“打吧,别省弹药。”
这支鬼子并不归清水规矩管,而是岸信平的人马。那家伙本来就看不上清水,悄悄绕到山后想偷袭捡便宜。
结果便宜没捡着,自家坦克先被端了窝,气得立马派副官带队追回来。
四千多人对三十多辆坦克,加上叶林后头还藏着两千多预备队,这账怎么算都是往绝路上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本军官天生头铁,一个赛一个敢赌命。
叶林连望远镜都懒得拿,就知道结局会有多一边倒。
平原上,步兵碰坦克,基本就是送菜。
三八大盖打在装甲上,跟扔石子没啥区别,啪一下就蹦飞了。就算那最弱的小豆坦克,子弹也穿不透皮。
钢铁怪兽冲进人群,就跟推土机碾蚂蚁似的。
鬼子连个像样的掩体都没挖,连铁丝网都没拉一道,跑都没处躲。
起初那个队长还想组织抵抗,可等坦克直接碾过阵地时,他脑子瞬间清醒了——
不是谁坐坦克都像他们那样只会横冲直撞。
他这辈子最明智的一件事,就是在最后一秒吼出那一嗓子:
“撤!赶紧撤!”可鬼子那两条腿,哪儿跑得过铁疙瘩轱辘?
三十多辆坦克轰隆开路,顾总带着队伍把赵铁柱那帮刚上手的新兵蛋子吓得直咋舌。头一回摸坦克的红枪会弟兄们,这下可开了眼,见鬼子蹽蹶子就跑,顿时热血上头。
油门踩得跟不要钱似的,履带碾着地皮冒火星子,那架势,活像一列喷着黑烟的蒸汽火车冲下山沟。
追了一阵,叶林抬眼一看,前头鬼子早就跑没了影。他立马挥手喊停,叫大伙收队。
这一仗虽说没捞着多少战利品,但士气蹭蹭往上涨。红枪会那些刚学开坦克的小伙子,现在一个个挺胸抬头,围着若林旅长直请战:
“旅长!下次小鬼子再敢露头,咱开着铁王八直接给他们从山腰怼下去!”
笑声一路飘回营地。
再说张二河这边,人早都到位了。
整个山口就一条道,大伙埋伏在园子里,卡着上山的咽喉。
可那小果子愣是磨蹭半天不敢露脸。
兄弟们等得发慌,闲得数子弹玩儿。
拆了装,装了拆,扳机扣了上百回,就差拿弹壳磕瓜子了。
等到天擦黑,月亮爬上来,山脚底下终于有了动静——
还是老一套阵型,还是那帮披黄皮的狗腿子。
张二河抓起望远镜递过去:“老陈,瞧仔细点,来多少?”
副官眯着眼回话:“报告!估摸五千来号人,山炮没见着,估计搁后头藏着,眼下正往坡上摸呢。”
鬼子也学精了,专挑夜里动手。黑灯瞎火,枪子儿难打准,只要贴身近战,他们觉得就有戏。
可他们压根不知道——
碰上的是谁的队伍。
张二河这人,一身横肉不说,脾气更硬。平日最爱练摔跤、耍大刀,整日嚷嚷“近了才见真章”。
全团上下都被他带出这毛病,没事就俩人对练,操场上刀光晃得人眼晕。
你让他们拼刺刀?太慢!
砍刀才是爷们儿的家伙!
“团长,干不干?”副官早把刺刀咔一声卡上枪管,手心里全是汗。
张二河扫了一圈身边弟兄——白天窝着无聊透顶,这会儿个个眼冒绿光,拳头捏得噼啪响。
他咧嘴一笑,低吼一句:“干!”
话音未落,草丛里猛地炸起一道黑影。
张二河抄起步机,枪口一抖,火星乱窜——
“哒哒哒!”
一梭子扫出去,鬼子当场倒了一片。
“刘三儿!压住左翼!”
子弹泼水一样洒过去,鬼子刚想侥幸往前蹿,脑袋就跟烂西瓜似的开花。
这下全吓懵了,转身就想散。
早等着呢!
左右两翼早就埋了伏兵。一个鬼子刚缩到石头后头,抬头一看——
一把青面獠牙的大砍刀,正悬在脑门上。
叶林那边有规矩:能省子弹就省,少挨伤才最赚。
命令一下,弟兄们嗷一嗓子全扑出去。
有人干脆扔了枪,抡着砍刀就冲进人群,真真是零消耗、零补给也能打到底。
打到后来,张二河自个儿也扔了机枪,抽出背上那把厚背鬼头刀,纵身跳进敌群。
这一进去,好比猛虎闯羊圈。
他身高八尺,膀阔腰圆,面前这些鬼子矮小枯瘦,跟鸡崽子似的。
一刀挥出,血雾腾空,三个人连着倒地。
刀光起落,人头乱滚,满山坡都是惨叫和钢刃破风声。
别处八路拼刺刀讲突刺,干净利落。
张二河这儿不同,全靠劈砍——费劲是费劲,可威力霸道!
一刀下去,扫一片,削一排,没人扛得住。
关键是——
这群兵,个个生龙活虎,有的是力气,根本不怕累。
二十分钟不到,坡上再无站着的鬼子。
张二河只肩头划了道口子,流了几滴血。
这种贴身死斗,几乎等于毫发无损,简直邪乎!
消息传到山下,真岛蹲在指挥部,脸绿得跟冬瓜皮一样。
怕!
只有“怕”这个字能形容。
要是之前觉得平田正雄被揍成筛子只是偶然,那这次……
张二河用一场白刃战,把八路军的狠劲彻底砸在了鬼子脸上!
贴身肉搏,没套路,没花招,纯粹是拿命换命。
可他的部队,硬是把五千鬼子杀得一个不剩!
真岛抖着手,拨通电报机,哆嗦着发出一条讯息:
“清水师团长,撑不住了,速派援兵!十万火急!!”
胥王山脚下,清水盯着电报纸,脸色发青,坐在会议室主位上,听着一群参谋叽叽喳喳吵成一团——
这场他最不想开的作战会议,终究还是来了。这次开会,来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真岛让八路军打得心惊胆战,说话结结巴巴,差点没说出“那帮人不是人”这种话。
中田和池田虽说没跟八路交过手,但看之前回来的那些同僚吓得尿裤子的样子,心里早就发毛了。
岸信平一声不吭坐在角落,他虽然不是正经带兵的将军,可前阵子倒卖了不少坦克给对面,这事儿谁都知道。
不过好歹挂着个“友军”名头,没人当面戳穿。
清水规矩扫了一圈眼前这群软脚虾,直觉得胸口发闷,忍不住叹了口气:
“诸位,咱们都是天皇陛下的臣民。”
“理当一心一意效忠陛下。”
“你们瞅瞅现在这个样子,吃了一点亏,被八路一个旅长杀了几回,就吓得不敢抬头。”
“还有一点点军人的骨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