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后花园里,精心侍弄过的花园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皇上与太子李湛对坐在花园的八角凉亭里,欣赏南国园林美景。
“湛儿,如今困扰我许久的病痛已经解除,只剩下一些积年已久的病根,还需要在江南这里暂时休养一番,我的病去得快,但若要想养好身子,恐怕时间也不短呢,如今你我离京已经过去许久,我担心迟则生变,不若,你先回京吧。”
皇上手中握着茶盏看着远处说道,茶盏里的是江南特有的菊花茶。
这菊花茶虽然不如龙井大红袍一类来的名贵,可是在宫外喝着这样清新的茶,对皇上来说别有一番风味,这味道淡雅的菊花茶很得他的喜爱。
“父亲,当初我与小荷带你来江南过来治病的,如今你的身体已经痊愈,修养恐怕也要不了多久,我看还是等你身子彻底好了,我们一同回京。”
李湛下意识地拒绝了皇上的安排,留他父亲一个人在江南,他心中有些不放心。
“我住在江南首富唐府,身边还有暗卫保护,你有什么可担忧的?我的身子眼下不适宜赶路,修养一时半会的恐怕也见不到成效,可是京中事务繁多,你难道一直要麻烦你六弟帮你处理吗?”皇上淡淡地看着李湛问道。
“可是父亲,我们既然已经出来了,也不差这么一小段时间了。”
“湛儿,如今你失忆了,有些事情可能并不知道,为父从小将你精心培养,花费了诸多心血,如今我在江南养病,此时正是你回去主事的时候,大齐的重担打从你一出生就注定了是你的责任,你一直推脱于他人身上,你认为这样负责任吗?”
皇上看着李湛,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淡淡的责备,李湛在皇上的注视下渐渐低下了头。
“我的身体你不用担心,这里由苏小荷留下来照顾我便可以,那苏姑娘本就医术精湛,又得了归云神医的指点,应付我身体这点小毛病足矣,眼下你还是尽早返程回京吧。”见李湛被他说的没了言语,皇上接着说道。
皇上执意要李湛回京主持大局,李湛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思来想去也认为父亲说的的确有道理。
反正父亲的身体已经痊愈了,眼下他在江南调养一段时间,自己先回京也是一样的,这样想着李湛同意了他父亲的说法。
既然决定了要回京就没必要在此处多加逗留,翌日一早,李湛便于苏小荷以及唐府众人告别,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李湛走后,苏小荷每日亲自下厨为皇上烹饪药膳,皇上在她的调理下气色越来越好,看起来与身体健康的正常人没有区别。
闲暇之余,皇帝经常叫苏小荷陪他一起逛花园,走得累了,两人便坐在凉亭里,下下棋聊聊天,过得很是惬意。
这一日,皇帝如同往常一样,叫苏小荷陪他在花园里下棋,苏小荷棋艺很差,皇上让她六颗子两人才能勉强成为对手,不过棋局的大部分时候依然是皇上胜。
苏小荷不明白,唐府诚心巴结皇上的人不在少数,下棋精湛的人更是不在少数,她不知为何皇上如此为难自己,经常找她下棋。
在后面的谈话中,苏小荷才明白了皇上找她下棋聊天的目的。
“小荷,你觉得李湛怎么样?”皇上与苏小荷下棋时,谈论最多的便是李湛这个人,这一日他再次提起李湛这个话题。
“他自然是极为优秀的,他出身贵胄血统高贵,不过就算抛开他的身份不谈,他这个人也很有能力很善良的。”
苏小荷拿着手中的旗子,正犹豫不定该下在哪里,听见皇上问她,她想也不想便直接回答。
“那是自然,他是我与皇后生的第一个孩子,天生的血统高贵,一出生我便知道这个孩子注定不平凡,我对他寄予厚望,也是因此,他自小其实过得很苦,抛开荣华富贵不谈,兄弟几个里他是最辛苦的的,从他五岁时,每日的课程便排得满满的,我至今仍然记得他小时候在我面前哭诉,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几个兄弟那样安逸的生活。”
苏小荷手中执白子低头看着棋盘,眼下她又下到了绝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而皇上盯着花园远处一株开的旺盛的芍药,似乎陷入了回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嘛,这个道理我一直都是知道的。”苏小荷心思放在棋盘上,淡淡的对皇上说道。
“对呀,他的优秀是他自小付出比常人多出千百倍的努力才形成的,所以他注定要登上那个位置,这一切是他多年以来准备好的,可是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也会有着许多的身不由己,比如哪怕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他却不能日日陪伴。坐上那个位置,便没了自由,哪怕夫妻间的情分也由不得他,雨露均沾同样是他的责任。”
皇上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他看着苏小荷亦有所指的说道。
“坐上那个位置,得到了全天下人梦寐以求的权利,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李湛过得的确很辛苦,我很钦佩他,不过我是个向往自由的人,哪怕给我再多的好处,我也不愿意放弃自由,生活嘛,我还是喜欢简单一点,开好我的酒馆,赚我的钱便足矣。”
苏小荷向皇帝说明自己的向往的生活。
话题进行到这里,哪怕苏小荷没将心思放在这里,也听出了皇上的弦外之意,他是在暗示自己,李湛不可能兑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吗?
这些问题苏小荷以前不是没想过,越想她便觉得越累,她实在不愿意卷入后宫的争端当中,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她早已萌生放弃李湛的想法。
“苏姑娘果然不凡,怪不得能让他对你念念不忘。”皇上看着苏小荷继续说道。
“那是他的事,不过经过这么多事情,想必他的心中也已经放弃了,如今我们两个关系很简单,只有救命之恩的交情了,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苏小荷说道,她似乎想好了出路,坚定地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皇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在说话,低头认真与苏小荷下棋,平日里赢多输少的他,今天不知怎的,最后输给了苏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