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概：我救了一只受伤的狐妖，她却恩将仇报，害死我的爷爷，剥下我的脸皮进了王府，成为王爷最受宠的侧妃。我为复仇，违背祖训，为自己画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如果为恶没有天罚，我来罚。
渠道标题：侧妃得王爷独宠，人人都夸她貌美无双，可没人知道，她其实是个害人的妖精。
卡点标记：【截断截断截断截断】
灵异神怪,复仇,宅斗
我和爷爷救回了个无皮的女子。
身为除妖师，我劝爷爷破例收这个狐狸精为徒。
原以为她会一心向善，却没成想她又因为所谓的爱情，杀了劝诫她的爷爷。
后来听说京城的王爷带回一个女子，生得一副好容貌。
我看着铜镜里那张无皮的脸，亲手为自己画上一张美人皮。
“别人的东西用倒是顺手。”
“小狐狸精，我来讨债了哦。”
1.
我违背祖训，用了家族的秘术为自己画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这副容貌可比我原来生的那张还要美上几分。
听说游玩的王爷已经回了京，还带回一个貌美的女子。
正想着门外就传来催促的敲门声，“季姑娘，你快点，我们娘子可等急了。”
我打开门，院子里的梨树下正坐着一位弱柳扶风的女子。
听见声响，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杯盏，抬眸向我看来。
那张脸我熟悉无比，曾经无数个日夜陪伴着我，现在却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听说你知道一些偏方，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给你讨个方法。”
她示意丫鬟给我递上银俩，“这是我的一些心意。”
我在她身边坐下，慢慢抚上她的脸，“真美啊，王爷还不满意吗？”
她闻言脸色一僵，却把目光流连在我脸上。
怎么，看见这张脸更美，她又想拿去用？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妖力，也只能干瞪眼了。
我拿出一盒香料，“此香为情香，可促进男女之间的感情。”
“小夫人过半个月再来找我吧。”
她接过东西，我笑了一下。
接了东西那可是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小狐狸精，我要来讨债了哦
2.
我知道她是谁。
她就是王爷在游玩时带回来的那名貌美女子。
世人只知道她是个孤女，遇难时恰好遇见了王爷。
成全了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
只有我知道，她就是个狐狸精。
还是个忘恩负义的狐狸精。
送走她后，我关上门走进另一间屋子。
屋子的摆设很简单，最醒目的还是灵堂上的一块木碑。
那是从小和我相依为命的阿爷。
他教我爱万物，爱苍生。
那样活生生的人却因为我的恻隐之心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木碑。
我点了三支高香，静静跪在堂下。
“阿爷，孙女不孝，违背了您的教导。”
“我没有除妖，还用了秘术。”
毫无生息的死物不能给我做出回应。
它不会像阿爷那样那些戒尺打我的手心，也不会画个圈圈让我在里面罚站。
“都怪孙女害了您。”
往事的迷雾被一层层剥开，腐朽不堪的事情露出原貌。
罗沫沫是我和阿爷在赶路捡回来的狐狸精。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浑身血淋淋的。
尤其是一张脸，几乎看不到一点好皮。
在我的悉心照顾下，她的状况好了不少。
据罗沫沫所说，她不信人妖殊途，可是她还是败给了现实。
她心爱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活生生扒了她的皮做成美人鼓。
阿爷本来要收了她，可是我却动了恻隐之心。
我天生可以辨识妖物，我能感觉出来罗沫沫不曾害过人。
身为除妖师，我甚至请求阿爷可以饶过她，并收她为徒。
“阿爷，您教我要见苍生，爱万物。”
“她什么都不懂，难道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如今想来，这几句话还真是讽刺。
罗沫沫她无论是妖是人，刻在骨子里的下贱永远散不去。
要不然她怎么就那么喜欢勾搭有妇之夫呢。
阿爷觉得罗沫沫身上的妖气随时会给她带来危险。
于是让我去取他老友的一件法宝。
那是我阿爷用救命之恩换来的珍贵宝物。
我阿爷对她多好啊，她却因为我阿爷阻拦她口中所谓的真爱，杀了劝诫她的阿爷。
以往我对罗沫沫有多心软，如今就有多恨。
恨我一时心软的引狼入室，恨我的举动害死了阿爷。
3.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人可以给我回应。
我取下左侧挂在墙壁上的画。
画上是一个形态可掬的妙龄少女，行笔画墨间可见慈爱。
我眼睛都不眨，打开火折子点燃了一角。
这画是阿爷送我的生辰贺礼。
可惜了。
那天我回来已经见不上阿爷的最后一面。
甚至还被罗沫沫哄骗着喝下迷药，被她剐了皮。
她说她真没办法了，王爷喜欢美人，她已经没有面容了，所以只能取了我的皮。
她还让我不要怨恨她。
“我们妖啊，就是这么自私，是你自己试图感化我的。”
“下辈子吧，下辈子如果我能碰见你，那我就和你做朋友。”
看着火舌渐渐缠绕住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直到整张脸都消失殆尽，我才笑出声。
下辈子还妄想碰见我，这辈子，我就要让你魂飞魄散。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情绪，因为我知道还有人会上门来。
王爷在京城早就有了妻室，受了情伤的罗沫沫对这风流倜傥的王爷一见钟情。
心甘情愿当妾，一路来到京城。
院子里的门又开了。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女出现在我面前。
正室不愧是正室，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
她眉眼微扬，“听闻季姑娘一直在找了一块风水宝地。”
她纤细的手指拈起一张薄薄的地契，“这地方是不可多得的宝地，有个交易做不做？”
我内心一动，一直以来我都在给阿爷寻找一块好地方。
身为除妖师，身上的杀气太重入不了轮回，所以必须有风水镇压。
而她手上这块地，正是我求了半年都买不到的风水宝地。
“做。”
4.
来人正是王爷的正妻。
她从半年前就得知自己的夫君带了一个女子，可是她不在意。
她了解自家夫君的秉性，能玩玩绝不带回家来。
没想到罗沫沫这么有手段，竟然可以跟着他回来。
她心中生了危机感，立马打听自己的闺中密友，得知处理深宅之事的我。
这半年来做的铺垫这一刻终于派上用场。
前脚罗沫沫刚拿了情香，想必这几日王爷都会歇在她的房里。
后脚的正妻要想阻拦，只有先一步让王爷见不到罗沫沫，让情香发挥不了作用。
只是这情香是我专门为罗沫沫制作的，若是没用上还真是可惜。
不过这位正妻若是中用，兴许不必我再细细谋划，能一举解决罗沫沫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我有些担忧，心中却更偏向于平日里可遇不可求的风水宝地。
罢了罢了，就算失败了，我大不了重新再算计。
阿爷的轮回路才是顶顶重要的。
“夫人。”我替她斟了一杯茶，“你回去立马带她去寒音寺，只要呆上七日，她便不会再出现。”
寒音寺是远近闻名的寺庙，里面高僧云集，佛性浓烈。
加上当今天子曾经在此处留宿过七日，这对身受重伤的罗沫沫来说，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只不过我没把话说。
“你的方法真的有效？”她半信半疑，皱着眉头像是质疑为何这样简单。
“夫人想必调查了我的过往，请相信我的办事能力。”
夫人最终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派出一个婢女给我通风报信就离去。
等她走远，我迫不及待就带着阿爷的尸骨来到那块风水宝地。
“阿爷，轮回路上您走慢点。”
我重新替阿爷做了墓碑，心中的悔恨更上一层。
当初我要是没有一时心软救下罗沫沫，我阿爷怎么会死呢。
“我本该在十年就不存于世了，是您怜悯我孤苦，捡回了我。”
“您把我当成亲孙女教导，从来不吝啬您的爱。”
“是孙女的糊涂害了您。”
我不知道我念了多久，可能是一日，两日……
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了阿爷的墓前。
昏迷前我好像感受到一股轻柔的风抚过我的头顶。
难得从十二月的风里感受到温度。
阿爷，您要走了对吗。
等我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夫人留下来的婢女。
她双目垂泪，见我醒来就跪在我脚边。
我心中顿感不妙，不会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吧。
果不其然，婢女立马向我磕了好几个头，“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
5.
我按住头痛欲裂的脑袋，“今天是第几日？”
“第七日。”婢女声音颤抖，“前几日夫人都让人传了消息回来。”
“事情的进展都很顺利，不过就在第六日，夫人忽然就没了音讯。”
“我心中实在担心，今日便回去寻找夫人，可是……”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浑身止不住的打颤。
“我在后山的井里看见泡白的夫人。”
“夫人她死不瞑目啊……我想告知姑娘，却四处都找不到。”
“最后回来却在门前看见昏迷不醒的您。”
我按压额头的手一顿，我怎么会出现在门前。
是谁将我送了回来？
这件事很快便被我抛之脑后。
因为我看到夫人的尸体后，察觉到她身上的妖气。
那是罗沫沫的味道。
阿爷不忍伤害罗沫沫，在死前也只是毁了她的妖丹。
原以为她不能再害人，却没考虑到，妖成了人，心思会比人更歹毒。
即使没有妖力，罗沫沫她也能亲手杀了夫人。
我看出夫人的怨气，轻轻合上她的眼睛。
“夫人，您安心的去吧。”
“剩下的路，我替你走。”
当晚我便凭着记忆画出夫人的脸，随后就给自己换上。
唯一的知情人是夫人留在我身边的婢女。
“你家夫人已经没有气息，哪怕是神仙下凡也无济于事。”
婢女还沉浸在我的样貌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件事与我有关，所以接下来我会扮成你夫人的样子，替她报仇。”
“夫……夫人。”
好半天，她眼睛里又冒出了泪水。
“奴婢定当全心全力辅佐夫人。”
当我出现在罗沫沫面前，她惊愣当场。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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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小小妾室也配问我？”
我冷哼一声，婢女识趣的退了下去。
“不可能！”她目眦尽裂，显然不信。
她当然不会信。
真正的夫人早就被她亲手推下水井，怎么可能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什么不可能？”王爷掀开珠帘，不紧不慢走了进来。
罗沫沫嘴唇蠕动，迟迟回答不出来。
“这几日你去哪里了？本王找了好久有没找到你。”
王爷天生长了一对含情目，见谁都深情。
正妻之所以是正妻，是因为背后有倘大的家族作为后盾。
王爷对这个糟糠之妻没有感情，却因为背后的利益牵扯不得不重视。
我瞪他一眼，眼波流转，既羞且媚。
随后拿出一个香囊，“这是我为王爷求的平安符，保佑王爷一切安顺。”
大概是成婚多年，夫妻之间的情感不似以往浓烈。
相敬如宾久了，王爷也会被我突如其来的媚态惊得失了神。
这短短的几息之内，他是否也曾想起他们过往的一点一滴。
这一切都被罗沫沫看在眼底，我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王爷轻轻把我搂入怀里，翁声道，“王妃辛苦了。”
当晚我就听到王爷在罗沫沫那里歇下了。
“王爷本来要来夫人这里的。”
“可是那个罗沫沫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硬生生把走在路上的王爷勾到自己的房内。”
婢女愤愤不平，不断抱怨着。
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嘴上，“嘘。”
我可不是帮她夫人来争宠的。
“王爷歇下了？”
婢女不知道我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缓缓点头。
我不确定罗沫沫是不是用了我给的情香，为了事情的准确性，我决定亲自去验证一下。
当我提着灯笼披上斗篷，婢女下巴都要惊掉了。
“夫……夫人！您要去听墙角？”
7.
话不是这么说的。
我只是想去看看房内是否有情香。
对上婢女欲言又止的眼神，我把要解释的话吞下去。
算了，这让她这么认为吧。
还没到罗沫沫的院子里，远远就能听见女主人的呻吟声。
婢女未经人事，正红着脸低头跟在我后面。
所有人都退到院子外，静静等待主子的吩咐。
他们见到我，刚要行礼就被我制止住。
“不必多礼，我就是来看看。”
越是靠近屋子，声音就越是真切娇媚。
“啊，王爷好威猛啊……”
“王爷，这里，奴家这里痒……”
“……”
“王爷不要，不要……”
娇吟和低喘声混杂在一起，让人脸红心跳。
一行人都不敢抬头看我，尴尬得差点钻进地里。
我面无表情，隔着一扇轻薄的门扉，便能透过门缝闻到一股甜腻的味道。
不出所料，这是我专门为罗沫沫制作的情香。
一时间我心情大好，距离罗沫沫的死期又近了一步。
“备水。”
直到房内传出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我才勉强压下内心的雀跃。
回去的我一夜好眠。
哪怕刚起来，婢女犹豫告诉我，昨晚王爷叫了好多次水我也无动于衷。
甚至有些得意。
那就是证明我制作的药效果不错。
这情香可以促进男女之间的鱼水之欢，却会对换脸的人有些致命的伤害。
用多了，那张假的脸就会慢慢腐烂掉。
男人也会对这具身体产生厌腻。
她不是自诩人妖不殊途吗，她能越过常伦和心上人相守一声。
我想想，到时候罗沫沫肯定会惊慌失措吧。
她引以为傲的资本正在消失，她口中所谓的真爱会不会弃她如弊履。
那时的她会回来求我吧。
想想真是令人开怀。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夫人何事如此开怀？”
王爷的声音由远而近，明明是轻柔的声音，落在我的耳里却令人无比作呕。
我收回脸上的笑意，淡淡回他，“想着罗沫沫多得夫君欢心，想来肚子里应该有了动静。”
8.
“将来我的院子也会热闹点，倒也不显得孤寂。”
王爷闻言有些心疼，撩起我白皙脸颊旁的碎发。
淡茧指尖摩挲写我的脖梗，叹了口气。
“有些想念以往的时光了。”
“那是你我年少，有说不完的话题。”
“大胆奔放的你多么让人着迷啊。”
我冷眼看着他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在他看向我时，我又立马假装十分怀念。
“容颜易老，岁月易逝，王爷还记得妾身半分的好便满足了。”
我口中说着释怀的话，却深深明白原夫人的心情。
她也曾年少慕艾，期盼着王爷一生一世的爱。
在日渐消磨中，她懂得收起自己的棱角，相敬如宾。
所以她对王爷的风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她也就不计较了。
我不明白女人为何一定要守在这四方宅子之中，为了一个男人的宠爱都得死去活来。
明明外头的世界那么广阔，有不谙世事的小精，有淳朴的百姓，有高山，有流水。
偏偏罗沫沫甘愿放弃自己的自由，把自己困在男人的身边。
为他生儿育女，为他争风吃醋，为他杀人。
既然这样，我不满足她倒显得我这个救命恩人的不是。
所以我要满足她。
我要让她困在这小小的宅院里，让她生儿育女。
我想看看，等她没了引以为傲的容貌和身材，王爷是否还会待她如初。
她口中所谓的爱是否值得她杀了我阿爷，背叛我。
我要让她一点点在失望中绝望，最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以此告慰阿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
我的情绪波动有些大，让王爷察觉到我心中的不庚。
“你可是在怨我？”
不等我回答，他有自顾自的说，“也是，你将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却只顾着自己享福。”
我眼中含笑，将万千寒意压在眼底。
你看，男人什么都知道，只是平常懒得去想，懒得去改罢了。
我忽然捶着腿，皱起眉头，“王爷有娇女侍候着，自然滋润得很。”
9.
“哪像妾身，冬日里还落下腿寒的毛病。”
说着说着，我转头问婢女，“你前几日告诉我，说多泡脚有用是吗？”
王爷一拍脑袋，难得的温情下也不吝啬，“罗侍妾洗脚的功夫极好，让她来伺候你。”
“顺便给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不然一直没奉茶，成何体统。”
我自然心满意足的应下。
哪怕这一刻我知道一开始这王爷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要是真正的夫人，应该会心寒吧。
我兴致不错，耐心等待着罗沫沫上门替我洗脚。
很快，罗沫沫在丫鬟的搀扶下来了。
我没有说话，房间里很是寂静。
罗沫沫不满哼了一声，径直在我身侧坐下。
“给她洗脚。”
她刚落座，就吩咐身边的丫鬟端来热水。
倒有几分气性，不肯亲自替我洗脚。
我懒懒抬起眼皮子，伸腿轻轻一勾，便把盛满水的盆掀翻在地。
还透着热气的水在地上滚了一圈后，瞬间变得冰冷。
“罗侍妾没有诚意啊，让丫鬟给我洗？”
“你没有理解王爷的意思吗？”
她嗤笑，坐得更加端正，“你还不配。”
我盯着她，直到她心里发毛，我冷冷笑出声。
“规矩就是规矩，这里还容不得你放肆。”
身边的老嬷嬷早就想教训这个女子，她就等着我这句话。
话刚落音，她猛的冲上去了，对着罗沫沫的脸左右开弓。
“呸，小贱人，怎么跟主母讲话的。”
“既然你没规矩，老身就好好教教你。”
房间内只剩下“啪啪啪”的巴掌声，偷偷等在门前的王爷也忍不住了，推门而入。
我让老嬷嬷住手，罗沫沫盯着一张高肿的脸冲进王爷的怀里。
“王爷……”
王爷眉头紧锁，满是心疼的目光对上我的面无表情，最终还是把话咽进喉咙里。
“怎么，难道妾身做得不对？”
“家无规矩不成方圆。”
“让罗侍妾替妾身洗脚也是王爷说的，罗侍妾让下人敷衍我，丝毫不给我面子也是真的。”
我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还不快跪下认错。”
罗沫沫闻言浑身一僵，将王爷搂得更紧，“不要，我才不要给她认错。”
10.
“王爷……”她泪眼婆娑，似乎胜券在握。
“还不快认错。”
出乎意料的是王爷松了口，还推了她一把。
罗沫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着表情有些笑话。
王妃身后的娘家给我敢叫板的底气，罗沫沫靠的只有王爷的丁点的情意。
权衡利弊之下，小小委屈罗沫沫一下又怎么样？
我勾起罗沫沫的下巴，有些轻蔑，施舍一般说道，“我为人宽厚，即便你如此不尊重我，我也不想和你计较。”
“看在你好好侍候王爷的面上，我就勉强承认你这个侍妾。”
我把她贬入尘埃里，反复在她的心上践踏。
“日后记得好好侍候着，短不了你什么。”
罗沫沫的脸瞬间煞白，毫无血色。
她把自己当成王爷的心上人，以为这样就凌驾于世俗之上。
可惜了，这世上没有不受拘束的爱。
这下，她该认清楚自己的定位了吧。
落差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她喃喃，“不可能，王爷怎么忍心见我受此羞辱。”
“他是爱我的，他应该要为我讨回公道。”
我靠近罗沫沫，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回她，“因为你就是一个打发时间的玩物。”
“你根本就不重要，没人在意你的。”
在意她的人已经被她亲手杀死了。
罗沫沫被我刺激得接受不来，疯了一样跑出门。
王爷没有第一时间追去，反而若有所思看着我。
我瞟了他一眼，施施然回了房。
要看半月之期快到了，我找了个理由出了府。
恢复了自己的样貌等着罗沫沫来找我。
果不其然，罗沫沫按照约定来了。
相比于上次，这次她的脸色有些憔悴。
可能是这几日日夜不眠的原因。
她有些迫切，紧紧牵住我的手，虽然把我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怎样才能除掉那个贱人？”
“你知道怎么做，对不对？你知道的。”
我轻轻抚着她的手，安慰，“莫急。”
“要我怎么不急。”
她狰狞着脸，耳边的轮廓因为她剧烈的动作裂开了几道痕迹。
“你给的情香好用是好用，可王爷现在已经腻了我的身体了。”
11.
“亏我对他用情至深，没成想他和别的男子也没什么不同。”
“我不想要爱了，你快给我想个办法，我要当上主母。”
她说着说着就露出十分懊悔的表情，像是下定什么决心。
如今才醒悟也太晚了。
“听说当家主母多年无所出，要是你的肚子争气一点，何愁扳不倒她。”
“可是……可是我生不了。”
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生不了。
罗沫沫为了换皮，哪怕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也义无反顾。
想到这里，我掏出一枚乌漆漆的丹药。
“此枚的药效加上之前的情香，可以让你怀上孩子。”
“只不过……”
我话还没说完，东西就被她抢了过去。
随后她一股脑吞进自己的肚子，生怕我会反悔。
“没事，我不怕。”
我轻笑，只不过……生下来的不是人。
“那么夫人，请回吧。”
眼看着她走远，我后脚跟了回去。
今天的王府有些奇怪，尤其是我的院子，静悄悄的。
远远望去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推开房门来不及细想，我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了进去。
我刚想跑出去，门却被他顺手关上了。
紧接着，他伸出手掐住我的脖颈。
开口之时，酒气洒在空中。
“你不是她，你是谁？”
能出现在我房间里的人，只有王爷。
我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端倪，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力气想了。
因为脖子上的力度极大，窒息感扑面而来，
就在我差点以为我会死在这里的时候，他松开了手。
我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时候几缕光线透过花窗，在他脸上打下晦暗不明的侧影。
他朝我微微俯身，捏起我的下巴，“我夫人呢？”
哪怕是阴暗的环境，我也能轻而易举感觉到他的杀意。
12.
我颤抖着垂下眼帘，“我就是她。”
这个时候只有咬定我就是她才是最安全的。
毕竟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像的两个人。
只要他的夫人还在，他们身后绑在一起的利益就不会消失。
为了他的权势，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栽。
我们之间僵持了一会，他蓦然一笑，“你就是她？”
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那寺庙里那具尸首呢？”
“王爷认错了。”
“好，好，好极了。”
王爷怒极反笑，一步步向我逼近。
“那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
话刚落音，他就把手放在我的身上，用一种我无法抗拒的力气往外一扯。
衣裳应声而裂，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他狠狠摔在了床上。
我握紧刚才趁他不注意拔下的簪子，他要是再进一步，我不介意手上再多条人命。
“王爷，罗侍妾传话，说她有了身孕。”
“现在身体不适，要王爷去看看。”
门屝忽然被扣响，我没想过罗沫沫这么迫不及待。
可又是因为她的急切，解决了我的难题。
王爷年近而立，哪怕有众多女人还是膝下无子。
他喜上眉梢，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匆匆离去。
后来我听说，罗沫沫仗着肚子的孩子，声势浩大，脾气大得不行。
“怀孕的女人难免焦燥些，人之常情。”
我修剪着花枝，下令不许背后嚼舌根。
可我没想法第一个受不了的人，会是前几日还一脸开怀的王爷。
罗沫沫辛苦安胎，王爷就在府外的花丛间流连。
不过这也是我能猜到的。
今日罗沫沫就和王爷大吵了一架，委委屈屈将房里的东西砸了个遍。
原因还是王爷处处留情，不收心。
我听到下人禀报的消息，也只是淡淡吩咐，
“给她再换套新的。”
恰好罗沫沫刚要来我这里耀武扬威，听到我的话怒不可遏。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你这么好心在装给谁看？”
说话间，她还不住往脸上挠。
我眼色极好，一下子就看到她浓妆艳抹下，掩盖不住的灰败脸色。
想必她现在的脸已经开始腐败了。
13.
烦人的骚痒和怀孕的焦燥让她阴晴不定。
也难怪王爷忍受不住，连王府都少回。
我难得展开一个笑容，“当然是装给别人看了。”
“蠢货。”
她被我怼得哑口无声，恨恨甩袖离去。
然后我就发现她又去那间院子找“神婆”的我了。
距离她坐在我面前已经快有半天了。
她只痴迷盯着我的脸，也不讲话。
“王爷说我的脸索然无味了。”
“你的脸真美，可以让我用用吗？”
我摸上自己的脸，拒绝的话刚到嘴边，立马转了个弯。
“我倒是有一门技术，可以给你画皮。”
“只不过需要点日子。”
她抱着肚子，连连应好。
她说等她生下孩子就来找我。
可是她没机会了。
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罗沫沫就到了临盆的那天。
王爷在门前来回踱步，心中满是期待。
在场的人只有我波澜不惊。
很快，产婆的惊呼声盖过其他声音。
“妖怪啊，她生了个妖怪。”
“这生下来的根本就不是人。”
王爷根本不信，一把夺过产婆手中的孩子。
可这孩子全身漆黑，关键还有一条尾巴。
王爷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将东西扔出去。
“贱人。”
半晌，王爷面色铁青，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把她给我拉入后院，没有也得命令这辈子休想踏出一步。”
“本王不想再看见她了。”
这场面很是混乱，唯有我端坐在椅子上，平淡看着这一切。
期间王爷多次想在我房内留宿，为了摆脱他的骚扰，我亲自替他物色了好几个美人。
庭院内烛光不灭，美人娇声不断，唯有后院一处荒废的庭院里一片死寂。
罗沫沫只能困在小小的四方墙内，看着窗外的鸟，看着日出日落。
看着冬去春来，花谢花又开，始终没有一人来看她，也没有一人记得她。
前半生她自以为是王爷的心上人，为了口中所谓的情爱，杀死真心待她的人。
后半生她体会到了情爱的苦，为男人生儿育女，被弃荒院。
每日我都会让人隔着一堵墙，在墙外游玩，弹奏曲乐，向罗沫沫透露王爷的日常。
14.
比如今天王爷又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赎了回来当妾室。
比如昨日王爷花了大价钱，用上等的温玉做成小台子，专门讨新宠高兴。
比如王爷有后了。
一开始罗沫沫还挣扎着要见王爷，每天会将嗓子喊哑了才作罢。
直到有一天，新来的美人陪着王爷路过这里，听到动静便问，“那是什么声音？”
王爷似乎也忘记了，一通好问。
随后毫不在意，语气嘲弄，“一个疯女人罢了。”
“可不要碍了你的耳朵，本王会心疼的。”
从那天起，罗沫沫心如死灰。
我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只觉得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是我画皮的代价。
心想着也该见一见罗沫沫了。
推开门我立马闻到一股酸臭味，是皮肉腐烂的味道。
开门的动静没有给罗沫沫带来任何反应。
“罗沫沫，你这幅人不人，妖不妖的样子真是狼狈。”
我捂着帕子，在她渐渐爬上恨意的眼眸中，笑着开口，“是我，我没死。”
身边的仆人把门关上，只留下我和她。
“今日来，是兑现我承诺的。”
我拿出一张美人皮，是几年前她要的。
她的头发打着结，污头垢面。
面上因为腐烂爬满了蛆。
幸好在场的只有我，不然她怕是会被活活烧死。
“是你，一切都是你。”
罗沫沫长时间没有说话，这一开口就像漏风的管子。
沙哑，粗糙，难听。
“当然是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害你吗？”
我在她惊恐的目光下揭开我的面皮，“是我啊，罗沫沫。”
“我季呦呦，来讨债了。”
反派死于话多。
我不知道罗沫沫还有没有隐藏的底牌，只有在她魂灭的时候，我才会恢复我的身份。
我喜欢看她愤怒，惊恐，却又对我无能为力。
“毕竟你可是扒了我的脸，没有人比我更惦记你的命。”
我看出她没有生的欲望，苟活至今怕是想再见王爷一面。
“对了，今日王爷大婚，抬了一位平妻。”
她猛地抬头，常年没修的指甲又长又利，险险擦过我的脸颊。
15.
“你骗人。”
“嘘，你听。”我示意她噤声，听着门外锣鼓喧天。
她静了一会，开始大笑。
“可怜，我真可怜，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可怜？
呵。
我没忍住轻嗤，“罗沫沫，这都是我给你准备的。”
“喜欢吗？”
忽然，疯癫的她露出一股狠意，那是鱼死网破的决然。
“我要你给我陪葬。”
她缺乏营养的身体却支撑不了她的恨意。
这凝具着她所有力气的一击被我轻轻松松躲开。
“你还想轮回？”
我咳嗽了几声，按下乏意，“你吃的药可不是什么让你生孩子的。”
那可是专门让妖物魂飞魄散的丹药。
她面上终于有了害怕，张口说了许多话，我却什么都听不见。
因为她的身体渐渐透明，空洞的眼眶挤出了一滴泪来。
没机会的。
今日是她的死期。
我心中满足之余，无端又生出无限的索味。
我没阿爷，也没有家。
天地之大，没有一盏灯火为我而留。
我一心求死，拖着病体躺了一个月。
我要下去地狱赎罪的。
我违背族规，违背抓妖师的底线，所以我将永生永世在十八层地狱折磨。
做出复仇的决定时，我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我不怕。
“夫人，窗外的花开了。”
“夫人……”丫鬟忽然发出惊呼，“快喊郎中，夫人不好了。”
嘈杂的声音渐远，我费力抬头望去，窗外一片春意盎然。
原来，春日到了。
16.
我的魂魄游离在冥河旁。
我忘却了生前的一切，漫无目的等着鬼差。
一艘小舟停在我面前，撑船的老人家对我露出和蔼的笑。
“小姑娘，过河吗？”
他说他要带我去投胎。
“老爷爷，你说我下辈子会不会成为一位公主？”
他心情颇好，朗爽大笑起来。
“会的会的。”
我观他动作生疏，还走岔了路，忍不住问，“老爷爷业务还不熟啊。”
“眼光不错，我刚上手。”
“替我那孙女赎罪喽。”
冥河的前方一望无际，身下的船帆却如同破竹一般，指引我向前。
“哦？她犯了什么错？”
“她没错，就是杀了一只妖。”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落下泪来，失神低喃，“我好像阿爷。”
“我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