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酒店,过往那些罪行一件件地摆上来。
他没再去找谢昭,他想谢昭应该是不想见他。
但是为了验证谢昭还活着这件事,江怀瑜去找了许灼。
许家的主产业在晋城这边,很说得上话。
他在酒店里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颓唐萧索,每天都用酒精麻痹自己,眼前掠过几道虚影,他好像看见了谢昭的模样。
她一身的病弱,穿着医院为病人配备的统一服装,削瘦的脸颊微微垂了下去,双眼空旷,好似无神。
“谢昭。”
江怀瑜的声音夹杂着醉意,“你来了。”
他现在已经处于一种神志不清的状态。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朝着“谢昭”探了过去。
正要落在谢昭身上的时候,眼前的虚影消散了。
她不见了。
方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江怀瑜心里纠扯的感觉越来越重,他捂着心口。
现在不想承认都不行了,他对谢昭不是玩玩。
是上头不自知。
是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他明明就很在意她,否则就像许灼说的那样,没啥大不了的,他又没失去什么?骗就骗了呗。
她骗他与否,他在意这些做什么,玩玩的关系,何必上心。
那个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自己对谢昭的心思,或者更早。
可偏他被迷了眼,抗拒这种情愫,抵挡这种陌生。
他讨厌她的闯入,又舍弃不掉她带来的温存。
确实,他就是贱,就是渣。
她助理说得没错。
他渣得要命。
江怀瑜一遍又一遍地反省着自己,用酒精浇灌着。
直到手机响了一声,他才停止灌酒,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手机,是许灼。
他接通:“喂,许灼。”
咬字都不清晰了,撇脚得很。
“啧,你这是喝了多少?”许灼嫌弃地说了句,“谢昭的消息,我查到了,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怀瑜听见谢昭两个字,呼吸都凝滞,大气不敢吭,等着许灼公开答案。
许灼声音有两分为难地说:“阿瑜,谢昭她好像没有抢救过来。”
“轰”的一声,在江怀瑜的脑海里炸开。
“你说什么?”
江怀瑜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朝着手机那边吼着。
许灼声音放轻了些继续说:“医院那边说,送过去太晚了,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所以没有抢救过来。”
“怎么可能呢?”江怀瑜的唇颤着,重复着念叨着:“怎么可能呢……”
许灼怕江怀瑜不信,解释道:“我听医院那边说,谢昭自小就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几年前,她刚出道的那会,就试图解脱过,好在救了回来,这次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病情复发了。”
“谢昭那么胆小的一个人,怎么会选这条路,她不是最怕黑了,离开人家的路有多黑,她不是知道的吗,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江怀瑜还是不敢相信谢昭的死亡是真的,她真的离开了这世界,离开了他。
许灼叹了口气,“阿瑜,节哀顺变吧。”
如果说程雅是促成谢昭死亡的导火索,那他就是把谢昭推向刀口的真凶。
他害死了她。
她明明好不容易从泥潭里爬上来重获光明,却被他一脚踢了回去。
既然烂在泥里,不如自取灭亡。
谢昭一定是这么想的,她一定在怪他,否则怎么会选择走上那一条路,一条阴阳两隔的路。
江怀瑜的视线渐渐模糊,闭上眼的那一瞬,他又看见了谢昭。
她朝他张了张唇,说:“江怀瑜,我恨你。”
声音零碎,散在意识的最深处……
等江怀瑜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韩特助在一旁一边工作,一边守着他。
“我怎么在这,你怎么出现在这?”
刚醒来的江怀瑜对一切陌生的不得了。
他短暂地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脑子里空空荡荡,像是被洗刷了一遍,源自灵魂的深处笼罩着一股莫名的悲伤。
韩特助说:“江总你酒精中毒,昏迷了两天,是许少告诉我的,我昨天晚上到这的。”
酒精中毒几个字提醒了江怀瑜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
记忆接踵而来……
他借酒消愁,看见了谢昭的虚影,却出触碰不到,后面,他接了一个电话,是许灼的。
许灼告诉他,谢昭抢救无效死亡了。
脑海瞬间昏沉,江怀瑜的意识乱了套。
谢昭,没抢救过来?
怎么可能呢?
他还是不愿意详细许灼的那番话,谢昭不会的。
江怀瑜一把抓住了韩特助的手臂,说:“带我去找谢昭,快点带我去,就现在。”
韩特助为难地垂下头,说:“江总,谢小姐没抢救过来,已经……已经……”
他磕磕绊绊的好半天,没说出那几个字。
江怀瑜的声音倏然增大:“你胡说,你胡说,谢昭不会的,她不会的,她最怕黑了,是不会一个人走过去的。”
江怀瑜的情绪变化分明,上一秒撕心裂肺,下一秒神志不清。
“你胡说的是吧?你胡说的,对不对,我问你话呢?”
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音。
韩特助沉默不语,默默地联系了医生。
江怀瑜的情绪太激动,会影响身体恢复的。
医生给江怀瑜注射了镇定剂,他才消停。
等江怀瑜醒过来,已是下午了,这次的他不吵不闹,视线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什么都不做。
韩特助无奈,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呢?
为了让江怀瑜振作起来,韩特助放下手上的工作,对江怀瑜说:“江总,我有个小建议,不知道该不该提。”
“说。”
他几乎是用气音说话,声音是沉下去的,没什么力气。
韩特助:“您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去帮谢小姐澄清一下,我觉得这样江总心里也能好受些。”
以前韩特助是万万不敢说这些的,可见江怀瑜消沉的状态,他一定要说,不能让江怀瑜一直这样下去,总要给他些动力。
江怀瑜听从了韩特助的建议,跟安奈打电话说:“公关,现在立刻马上给谢昭做公关。”
安奈沉默了一瞬,她问江怀瑜:“人都走了,有意义吗?”
江怀瑜手抖了一下,脸色苍白。
韩特助很有眼色,忙接,“安奈姐,总要把谢小姐的冤屈洗清不是?”
安奈轻哼了声:“早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