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瑜盯着照片上的谢昭，她明明是笑着的。
他却觉得她这笑，说不出的假。
虚伪得笑。
她怎么能笑呢？网上那些风言风语都不管了，就随他们去了？
消失一个月，招呼都不打一声。
江怀瑜捏着那张照片，指尖搭在谢昭的脸上，加大了力道，他想把谢昭脸上的笑意抚平。
她不该笑的，该哭才是。
她该回来，像以前那样，低三下四地求他。
求他原谅，求他帮忙。
视线再度撇上谢昭脸上的那抹释然的笑意，江怀瑜的情绪蹦得稀碎。
他咬紧牙，声音从齿缝里溢出：“帮我订一张去晋城的机票。”
韩特助照常问：“按照空闲的行程定吗？”
江怀瑜捏紧了手心，想说，明天。
但他的自尊心硬生生地摁住了他的声音，他改了口，说：“行，看行程来。”
……
张晗照常早上八点去敲谢昭的门，叫她起床吃饭。
可她敲了好半晌的门都不见里面有动静，张晗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她不再敲门，可却拧不动门把手，门被反锁了。
张晗心里越来越慌，她拍着门，用很大的声音叫谢昭的名字。
可门内依旧静悄悄的，半点声音都没有。
昭姐，会不会出事了？！
张晗等不及了，她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撬开了门锁。
里面的谢昭了无声息地躺在地上，周围散了大片的安眠药，还有两个空瓶子。
谢昭还没完全失去意识，她嘴唇发白，偏转过头，视线搭上小助理，唇角弯起，声音都发不出来。
可看嘴型，是她的名字。
“张晗。”
张晗不敢耽误，立马叫了辆救护车。
她就知道，谢昭怎么可能那么快走出来，一定是网上的事，一定那些事情，又让谢昭陷入了过往的旋涡里去了。
那些不堪的经历，一遍又一遍地浮上来，她的病早晚要复发。
她扛不住的，真的扛不住的。
——手术室外。
小助理站在走廊，身体靠着墙壁下滑，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走出来的。
她怎么那么笨，没有察觉到谢昭的不正常，还傻傻地以为她康复了。
她怎么那么笨啊，她怎么就不能稍微聪明一点。
小助理陷入莫大的自责中，她在心里面不断祈祷：昭姐，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不可以死，求你了，别走。
她就只有谢昭一个亲人了，是她帮她彻底摆脱了那个家庭。
不知是不是上天有了悲悯之心，小助理的祈祷被听见了，谢昭活了下来。
小助理发现得及时，医生为谢昭洗了胃，谢昭暂时了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谢昭的身体摄入了少量的安眠药，暂时陷入了昏迷中。
小助理得知谢昭没有了生命危险，喜极而泣，哭得更大声了。
医生好心提醒，“小姐，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的。”
可是小助理就是忍不住，她哽咽得不像话，又怕打扰别人，硬生生地憋住。
她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看着可怜。
一包纸巾，递到了张晗面前。
张晗下意识地扬起头，对上来者的视线，有些震惊。
这人之前她在晋城见过，还和江怀瑜跟谢昭，一起吃过饭，那个长得很好看的老外。
“是你。”她泣不成声，“乔伊斯先生。”
声音里面伴着哽咽，含糊不清，这对中文水平薄弱的乔伊斯来说，是个难题。
他紧着眉，用撇脚的中文安慰小助理：“别哭了，会好起来的，医生不是说了，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吗。”
张晗撕开纸巾的包装，擦了鼻涕，说：“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情绪，差点因为我的失职，昭姐，就，就……”
张晗的情绪又崩溃了，乔伊斯连忙安慰她：“你这样哭，她也会心疼的，别哭了。”
张晗这才有所收敛，“谢谢你，乔伊斯先生。”
她真诚地跟乔伊斯致谢。
乔伊斯表示很意外，“你竟然记得我的名字。”
张晗笑着说，声音里的哭腔没有那么重了：“对啊，你长得那么好看，人又那么绅士，我当然能记住。”
张晗对于帅哥的夸奖从来不吝啬。
“谢谢你。”乔伊斯顺带着问了些张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晗对于长得好看耳朵人完全没有抵抗力，她自己又很健谈，几乎是乔伊斯问什么，她都说。
顺带着她还把谢昭最近经历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乔伊斯。
她极力解释：“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假的，我们昭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帮助过很多上不了学的人，资助他们上学，可是却被有心人说成她包养男大学生……”
小助理很气愤，一股脑地说了很多。
乔伊斯的中文水平有限，但是也在尽力在消化张晗说过的话。
他理解的大致的意思是，谢昭生病了，这次莫须有的罪名让她的病复发了，所以自杀了。
“都怪我，没注意到昭姐的情绪。”
张晗、最后还是把问题揽到了自己身上。
乔伊斯说：“不怪你，你对她来讲已经是很好的安慰了，你别哭了，等她醒来，看见你掉眼泪一定会伤心的。”
张晗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不哭了。”
她又喃喃地说：“我要昭姐给我买的房子卖掉，她要是不在我身边了，我守着一个空房子，有什么意思。”
乔伊斯劝她：“不要卖，那是她的心意。”
张晗语气坚定：“不行的，昭姐的病，需要钱的。”
乔伊斯是个很热心肠的人，他说：“我可以为你们提供帮助，我在国外认识一个很棒的心理医生，应该可以治好她的心理疾病。”
张晗不敢轻易答应，只是说了句：“那谢谢你。”
她也不敢拒绝，万一眼前的外国人值得相信呢，昭姐的病是不是就有救了。
张晗思量着，等谢昭醒了再做决定。
谢昭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
张晗一直在病床边上守着她，谢昭醒了，她马上叫来医生为她检查各项体征，确认没事后，她才放下心来。
张晗委屈巴巴地说：“昭姐，房子，店铺我都不要了，你不许离开我。”
谢昭轻笑了下，摸了摸张晗的头说：“傻瓜。”
她怎么又没死成，好像每次她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时候，都是张晗把她扯了回来，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