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只摇曳着一盏昏黄的夜灯，静谧的空间里只能听到被褥的窸窣声。
谢昭勾紧了江怀瑜的脖颈，绵薄的唇贴着他的下巴往下走，她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那些字眼化成凌乱的碎片，连不成完整的一句话。
那天他们两个人都很累很累，一个生了病，却还在努力迎合，一个得知心爱的人要离开，痛的心脏都揪在了一块儿。
最后，谢昭低语的声音攀在江怀瑜的耳边。
“先生，我好像真的爱过你。”
麻酥酥的感觉从江怀瑜的耳朵窜到他的头顶，他哑着声音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只能用力道证明一切，他将谢昭紧紧拥在自己的怀里，不肯撒手，也不肯松开。
谢昭累的昏沉，视线有些模糊。
她不经意抬起手碰触到江怀瑜的脸颊，有股湿润的感觉，蔓延在她的指尖。
哭了？
还是汗？
谢昭没有去过问，她躺在他的怀里，肩膀微微发颤，渐渐的意识彻底消失了，疲惫，然后睡了过去。
天空横亘起初阳。
江怀瑜早早地醒了，他昨夜没怎么睡，闭眼休整一会儿就醒过来。
他半垂着眼睛，视线定定地黏在谢昭的脸上。
谢昭睁开眼，就撞入着他漆沉的视线。
她抬起手，一只手搭在他的脸上，轻柔而缓慢的抚摸着他。
“先生，是不是累到你了，怎么一脸疲倦的样子？”
谢昭的手心很温热，指尖上还泛着细细的粉。
江怀瑜大手情不自禁地覆盖在上面，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他缓垂下身，亲了亲谢昭的唇，只是浅浅的触碰，并未深入。
谢昭没有拒绝，她弯着唇笑了一下。
“感觉昨天发了汗，今天好多了。”
她漫不经心的交代着自己的病情，一个字都没有提关于离开的事。
江怀瑜很淡的“嗯”了一声，也闭口不提她要走的事情。
但他知道谢昭今天一定会走。
昨天他挽留了那么多次，她一点回应都没给他。
她是一定要走的。
“先生，我肚子有点饿，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好不好。”
谢昭用娇软的声音撒娇道。
江怀瑜为此对她也很纵容，他赶紧下床，随便套上了居家服，快速的穿上裤子，“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谢昭缩进了被子里面，只露出一个头，乖巧的点了点。
江怀瑜离开房间后，谢昭下床想去翻手机，可手机就在床头柜上，应该是昨天江怀瑜提前放好的。
他昨天晚上还怎么都不肯给她手机，今天就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应该是做好了她要离开的准备。
谢昭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她拿过那个手机，指尖捏紧机身，犹豫了一会儿，打开了屏幕。
她找到张晗的联系方式。
拨了个电话过去。
……
江怀瑜让厨师给谢昭准备早餐，依旧是清淡的食物，她病还没好，不能吃重口的。
不出半个小时，谢昭却已经换好了衣服，从楼上走了下来，她带的东西不多，所以没收拾什么，只有一个手挎包。
她穿的衣服还是来之前穿的那件。
江怀瑜定定的盯着她，眼眶稍微有些发红，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半晌，他才开口说道：“怎么下来了？还没做好呢。”
谢昭弯着唇，小脸依旧苍白，她的病还没好，还需要再养一养，昨天折腾了那么久，她累到了。
“我想下来走一走。”
江怀瑜垂下头，对于离开的事情，她还真是闭口不提，但双方都心知肚明。
他没有戳穿，觉得没有必要，江怀瑜淡淡的“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再过半个小时后，粥熬好了。
江怀瑜亲自帮着谢昭盛了一碗，粥是滚烫的，他却徒手拿着瓷碗，像是感受不到热度似的。
谢昭挺了挺眉，对他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她关切的提醒道：“粥，很烫的。”
江怀瑜这声音很冷，他说：“我知道。”
谢昭垂下眸，看向桌面，没再说什么。
气氛一度很安静。
江怀瑜把粥放在她面前，发出微微的磕碰声，不大，谢昭却颤了颤身子，心口莫名有点儿堵挺慌。
算了，管他呢。
谢昭拿起勺子，也不管粥是否是烫，赶快就往嘴里送了一口。
滚烫的粥和口腔相碰，疼痛的感觉一下子就让她松了嘴，她把粥又吐了出来。
她眼角溢出泪水，不知是烫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难受的慌。
江怀瑜心疼的要凑过去，问问她怎么了？
可他的动作按耐住了，他没有凑过去，而是到冰箱处给谢昭弄了一些冰块。
他把盛着冰块儿的小碗儿放在谢昭的面前，他语气很轻，很淡。
“含一会儿，能好些。”
谢昭看见那碗冰块儿，泪水止不住似的往下流。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一天，她居然舍不得了。
尤其是江怀瑜突然的冷淡，让她更加的不能适应了。
明明是最期待的一天，可到了后，她一点儿都不开心。
泪水一颗颗的往下落，谢昭忙不跌的用勺子舀了冰块儿，放在自己的口腔里。
冰能止痛。
确实舒缓了不少。
可她的眼泪依旧在流。
江怀瑜又递过来一张洁净的纸巾，他轻嗤道：“没出息，这点儿痛，就值得你哭。”
谢昭抽有他手上的纸巾，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江怀瑜的手上和指尖处红了一片。
估计就是刚才端粥的时候烫伤的。
谢昭哽咽着声音说了声：“谢谢，先生。”
江怀瑜别过头去，没再看她。
他转回身，背对着谢昭，他说：“吃完就走吧，我一会儿还要工作，就不送你了。”
平静的声音里面没有一点儿情绪。
他迈开步子就朝楼上的书房走了进去。
江怀瑜离开，谢昭再也忍不住了，她哭的泣不成声。
泪水成串儿似的往下掉。
莫大的悲伤就快淹没她。
明明是她要走的，到头来却又不舍得。
江怀瑜关上了书房的门，背脊贴在上面，一点点的向下滑去。
听着外面的哭声，他心里抽疼着。
他也不想让她走，可她铁了心就是要走。
“谢昭，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