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样的话,君双双心里不禁有些不舒服。
男儿郎保家卫国征战沙场,怎轮得到这个迂腐文人轻易贬低?
君双双放眼看去,一个青年男人正被众人包围着,趾高气扬地说:“他这种匹夫,整日打打杀杀,哪有我们读书论道来的风雅。众位说是不是啊?”
这青年男人平日里似乎很受吹捧,话音刚落就有人奉承他。
“子衿兄说的极是!那等莽汉怎么配与子衿兄相提并论!”
“子衿兄实乃我辈之楷模!”
王子衿矜傲地扬起头,却听到楼上朗声道:“楼下的可是我朝文官?”
王子衿抬头看去,是个清新俊逸的少年郎。
“不是。”王子衿傲慢地开口:“不过我是国子监的学生。”
“哦?”君双双挑挑眉,“我听阁下的言论,还以为你已经进了紫荆阁,名列八大贤臣之中了呢。”
还没等王子衿回答,底下的人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辩驳。
“你这小子!你知道什么!”
来人指指王子衿,“这位可是正三品光禄大夫王大人的嫡子。”
他拱拱手,满脸崇拜:“年纪轻轻就过了乡试,写的诗更是连国子监学士都说好,进入朝堂还不是指日可待?”
君双双转向王子衿:“果然是少年才俊,只是不知道你父亲知不知道,你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朝廷命官?”
王子衿气结,他父亲当然不知道。
纵然他私底下再贬低林子桉,他官位在那里,父亲一直对林子桉多有避让,哪敢招惹?
他无非是说给底下的人听,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罢了。
“我的事情,哪轮得到你在这质疑,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子衿气急败坏地开口。
达官贵人的后代他多少见过,这人脸生,想来是没什么地位的。
得罪便得罪了。
君双双笑着说:“既然是精通诗文,要不我们便比一比?”
“比什么?吟诗作对?”王子衿鼻孔出气。
他自认吟诗作对胜于旁人,这人竟然还想和他比试。
不过也好,这人三番五次拿话挤兑他,他自然要让他当中出丑。
“比些简单的吧,免得说我欺负你。就以月亮做题,我们各作诗一首,让这儿的人来评判到底谁优谁劣,怎么样?”
“当然可以。”
两方都各自占了个一边,对着作诗。
王子衿苦思冥想,终于想出来一首以前做过的诗。
三下五下将它题在纸,心道:这首诗连老师都说,是我近几年做的最好的一首,就不信对面的能赢过我。
反之君双双这儿,她慢条斯理地墨墨,连绿环看了都着急。
她们家小姐自幼只爱些拳脚功夫,哪儿会作诗?
半柱香很快燃完了。
君双双这儿才堪堪写完。
果然,众人读出王子衿的诗,都啧啧赞叹。
正当他以为自己赢定了时,君双双这儿读诗的人两手颤抖:“好诗!”
只看诗最后几句是: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王子衿看到这儿脸色灰败,心知自己输的彻彻底底。
从哪儿冒出来个这样的奇才?
旁观的人忍不住了:“好个今月曾经照古人!”
“太妙了。”
直到君双双两人已经远离了凤禾堂,还能听见里面的评论声。
一路回到将军府,还没进门,远远的就瞧见一群婢女看守在门口。
“大夫人。”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阴阳怪气地开口,“您可叫老奴好等。”
被带到大厅,老夫人已经坐在主位了,君忆莲站在旁边伺候。
见到君双双被带来,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回看你怎么逃过去!
老夫人见她来了,冲她砸过来一个茶杯,勃然大怒:“你好好的不待在府里,竟然敢偷偷溜出去!”
君双双毫不在意,她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不过是出了趟门,这又怎么了。
绿环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早跪下来磕头了,“老夫人,我家小姐在屋子里待的太久了,胸短气闷,是我执意让她出去透透气的。”
“透气?”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府里是什么狼窝虎穴不成,你要出门去透气!谁知道你是不是出去做什么有损我们将军府颜面的事情!”
君双双神色意味深长:“原来您是知道这将军府是狼窝虎穴的。”
她还当这老太太心中没数呢。
老夫人怒目圆睁,拐杖几度指着君双双的额头。
“你!你!你是要气死我啊!”
君忆莲连忙扶住老夫人,一副着急的样子,“老夫人,您别生气。您这样我也着急啊。”
她扭过头来,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你怎么能这样对老夫人说话!你快给老夫人道歉!”
道歉?
君双双真没发现自己哪儿做错了。
老夫人拉住君忆莲,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懂事的,不像有些人。”
她冷冷地扫了君双双一眼,“大逆不道,蛇蝎心肠!对长辈一点尊重都没有!”
蛇蝎心肠?
君双双微微一笑:“我蛇蝎心肠不打紧,对人对事我向来是有来有还,您怎么对我,我也怎么对您。”
她这人向来信奉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自从她成了君双双,就没见过这林老夫人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反倒是一直针对她。
她凭什么要好脸相赢?就凭她年纪大?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她才不是那种待人不图回报的傻子。
“好啊,好的很。”
林老夫人紧紧地握住君忆莲的手,“我林府庙小,是留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去把将军给我叫过来!我今天一定要让他休了你这个毒妇!”
面对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林老夫人,林子桉也有些无奈。
岭南鼠患横行,钦差感染,前往救援的物资又出了事,陛下龙颜大怒。
他忙着处理这些事已经劳神费力,实在没工夫搭理林老夫人的无事生非。
“她往日里不尊重我就算了,已经嫁入了我们家,还不守我们家的规矩,天天往外面跑,谁知道她是什么心思!”
林子桉还记挂着奏折,淡淡道:“她一直是那个性子,随她吧。”
“怎么能随她?”林老夫人急了,“她这样要是传出去,别人要怎么看我们将军府!绝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