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夫人,可是把君双双的鸡皮疙瘩都给叫出来了,尴尬的笑了笑。
没有想到的是,林子桉带她去的地方,竟然是官府大牢!
他果真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怪不得要让她换上男装。
毕竟是一国之将帅,只需林子桉几句话,官府门户大开,所过门肩都有狱卒排列纵队,弯腰行礼。
君双双跟在林子桉身后,心里不免感叹。
当真是威名远扬的将军,一声令下便处处开道。
虽说这里是监牢重地,但她走得反而比林府还要轻松些。
看来,她在这京城中听闻到的关于林子桉的一星半点儿,竟也成了井底之蛙。
过了最后一道门,放眼望去,两边齐齐排列着格子般的监牢。
中间一条暗黑的石路通往深处,看不见底,只能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
听到两人的动静,不少蓬头垢面的犯人趴在栅栏上,期盼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两人。
见不是自己家人,眼里的期盼变成死寂,一个个又灰头土脸地回到角落里。
铁链的声音,让君双双莫名其妙地心慌。
监牢里空间逼仄,处处都弥漫着绝望压抑的氛围,一种霉味夹着酸臭味的恶心味道时不时窜进她的鼻子。
君双双头一次到监牢里来,尽量把动静闹小点。
作为医生,她看惯了生死,进太平间那也是常事,可是这地方,远比太平间来得让人不舒服。
狱卒将他们带到一扇门前,利索地解开门锁,对着林子桉行了个礼,才退到一边。
自然不需要林子桉再提醒,君双双冲林子桉点点头,弯了身子,灵巧地越过他,从那扇小门钻进去。
牢房潮湿昏暗,如笼子一般,里面没有任何完好的摆设。
墙上黑乎乎的,还有干了的血印子,地上铺着已经发黑的干草,唯一的木桌断了条腿,上面长满了霉花。
君双双慢慢往前走,在一团黑暗里,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蜷缩着的人影。
“相思?”
君双双朝着人影叫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过了半响那人才动了一下身子,慢慢有了反应。
“小……小姐?”长时间没有开口的结果,嘶哑的声音如同损坏的卡带,可是依旧满是惊喜。
似是不相信眼前所见,相思顿了顿,才拼命地站起来,向君双双挪去。
“别动。”
君双双急切跑去,将相思安置坐下,这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蓬头垢面,脸色惨白,囚服磨成了黑灰色。
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君双双眉头一蹙,心生不忍。
大半年前三姨娘横死,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她百口莫辩,是相思挡在她前面向众人自首,老夫人为了林府的颜面,才勉强息事宁人。
自己受的委屈都是小事,她心里却是实打实的心疼相思。
可她知道,相思性子羸弱又老实,怎会干出这种杀人的事来,不过是替她受苦罢了。
相思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的,在府里从来没有饿着冻着,如今这般……这是受了多少苦楚!
“小姐……”相思紧紧盯着君双双,干枯的嘴唇不住地颤抖,“我真的没有做梦吗?真的是小姐?”
君双双心里一酸,满是内疚,将相思的手握在手中,轻声道:“是我……对不起。”
听此一句,相思眼泪簌簌落下,满眼惶恐。
“小姐快别这么说,折煞奴婢了,奴婢知道那事不是小姐做的,保护小姐那是奴婢的本分,奴婢绝无怨言。”
这些话搅得君双双越发难受,随即压低嗓子,眼神坚定道:“你再忍几天,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相思是受她代过,如果不救她,她万不能心安。
相思听罢却是连连摇头:“小姐,你莫替奴婢操劳了,奴婢若是出去了,老夫人肯定又会为难小姐,奴婢一条贱命换小姐安宁,那是奴婢的福气。”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若是枉死在这牢里岂不是随了那凶手的意?他想害的人是我,就算要坐牢也该是我,岂能无辜连累你。”
相思不说话,怔怔地看着君双双。
不知怎地,她总觉得今日的小姐和以往大有不同。
往日里小姐性子憨顽,不是吵闹就是缠着将军,从未像这般坚定,那眸子里似乎都燃着火。
末了,相思叹了口气:“可是小姐,我已经在那供案上签字画押,想要翻供谈何容易,小姐莫要费心,免得伤了身子。”
那日她站出来,就已经想好了结局。
君双双那能不明白这番心意,顿时心中一暖,目光柔了几分。
这丫头话里话外,都是不愿意麻烦她为难她。
这大府深院,哪个没有揣着心思,若真丢了相思在这里枉死,那何尝不是她的损失。
“无妨,我一定会尽力想办法。”君双双握紧了她的手,“那日的事,把你记得的全告诉我,切莫漏了什么细节。”
相思点点头,垂下眼睑:“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