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双双从草篮子里拿出来了两条鱼，林子桉帮忙杀好洗干净，下油锅烫了两遍双面，倒了一瓢水，撒上葱花姜。
小姑娘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君双双看，一个动作也不肯错过。
不一会儿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屋子，小姑娘不自觉地鼻子翕动，一直站在君双双身边不肯离开。
“想吃？”
小姑娘点了点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翠儿。”
君双双装好了一碗汤，小心得挑好鱼刺，将鱼腹中的那块位置放进了碗里，把汤碗递给她，摸了摸小丫头毛糙糙的头发，“翠儿，去桌上吃吧。”
大概是因着老奶奶年事已高，眼神不爽利的缘故。
翠儿身上的衣服也有一些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
林子桉帮君双双盛了一大碗汤，把汤端着放在了桌上。
“奶奶，您吃。”
老奶奶感激涕零，颤颤巍巍的摸索到筷子。
“谢谢你们，破费了。”
“有什么破不破费的。”君双双笑着回道，“不过是在溪水里自己钓的鱼罢了。”
君双双怕老奶奶看不清骨头，特意捡了一个小碗，理好了鱼肉放在碗里。
小姑娘很快的把那碗汤喝了个精光，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君双双两人也比刚才热忱许多。
“好喝吗？”
翠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喝。”
老奶奶颤抖着手使着筷子，把碗里的鱼肉夹给翠儿，“翠儿吃。”
“吃高高，长胖胖。”
翠儿也挑了一块鱼肉放在老奶奶的碗里，“奶奶也吃。”
“好，好，翠儿乖。”
老奶奶牙齿已经不剩下几颗，吃掉了碗里的鱼肉，眼睛里似乎隐隐有泪花。
“两位都是好心人啊。”老奶奶似乎颇有感伤。
“您别这么说，我们也没做什么。”君双双赶紧劝慰老奶奶，过了半晌犹豫着问，“家里是只剩下您和翠儿了吗？”
她刚刚大概的扫视了一下屋子，屋子虽然还算整洁，但整体上朽败破落，厨房的屋顶已经破了两个洞，大雨瓢泼时还有些漏水的情况，刚刚还是林子桉从后面捡了点稻草堵上了窟窿。
天色已经晚了，还没有人从外面回来。
这个家的整体情况都非常不好，不像是有青壮年的样子。
“是啊。”老奶奶抹了抹眼头的泪水，“我那儿子几年前被山里的狼叼去了，尸骨全无，翠儿她娘过不惯这种苦日子，还没到半年就走了，只剩下我和翠儿两个相依为命。”
老奶奶揽过翠儿的肩膀，把她揽在怀里，“幸好我们翠儿懂事，平日里去山上挑些柴火送到城里去卖。只是最近我眼睛越来越不好，也不知道还能养她几年。”
“我们翠儿可是个好孩子。”老奶奶重复了两遍，“我们翠儿是好孩子，只是跟着我受苦了。”
君双双一时之间哑言，不知道说些什么。
索性老奶奶也只是伤怀了一会儿，不久就自己恢复了情绪，“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君双双连忙开口，“没有没有，您别这么说。”
一个年过七八十岁的老人和一个孩童，独自蹲守在大山里过得有多么艰难，她能想象。
“两位也应该有孩子了吧。”
君双双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林子桉，正好撞进了林子桉深邃的眸子中。
君双双赶紧移开视线，有些尴尬的回答，“还没呢。”
老奶奶“哦”了一声，气氛归于沉静。
“对了。”老奶奶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拄起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向了外面。
“奶奶，外面在下雨！”
君双双赶紧放下筷子，东张西望从房间里找了把伞，冲了出去给她打上。
只看到老奶奶径直走向了院前的大槐树底下，在树根里掘了土，没多久就挖出来一个用红纸封着的瓦罐。
君双双搀扶着老奶奶回到屋内。
“这个是翠儿她出生那一年，她老子特意给她埋的女儿红，本来是打算她以后出嫁那天，给来往的人喝的。”
老奶奶怜爱的看了一眼翠儿，开罐子的动作不停，“今天打开了给两位尝一尝。”
君双双连忙阻拦，“这怎么好意思，还是继续埋着吧，等到翠儿出嫁那一天再挖出来。”
“我是看不到那一天喽。”
翠儿有些要哭的迹象，“奶奶会长命百岁的。”
老奶奶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酒罐子被打开来了，一股浓烈的酒香从罐子里散发出来，飘满了整间房子。
老奶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想给君双双两人倒酒，被林子桉拦下，“我们来吧。”
实在推辞不过，君双双喝了一口，酒香醇厚浓郁，入口醉人，还没喝几口已经有了要醉的迹象。
“你们都是好人。”老奶奶也喝了一口，怜爱的摸了摸翠儿的脑袋，冲着君双双她们说，“你们都是好人。”
君双双还没喝几口已经脸色酡红，双眼迷离失神，看人都出现了重影。
她举起一根指头，指了指面前的林子桉，“你怎么……怎么有两个林子桉啊？”
林子桉蹙眉，叹了口气，对她颇有些无可奈何。
“怎么又喝多了？”
“我才没喝多。”君双双气鼓鼓的反驳。
“嗯。”林子桉失笑，淡淡的应了一声。
老奶奶见到君双双喝多了，给她们收拾了旁边的房间。
“这间房子原来是建了给翠儿长大了住的，现在还没住人，东西被褥都旧了，你们将就将就。”
林子桉谢过老奶奶，等到她们出去就关上了门。
君双双已经沉沉的瘫软在床上，眼睛微微合着，醉的已经有些糊涂。
林子桉四处张望了一下，倒了一盏水坐到了君双双身边。
林子桉坐在床榻上，将君双双放在自己的怀中，把水递到她的嘴边，“喝口水醒醒神。”
君双双迷迷糊糊的张着嘴，任由水滴滴进自己的喉咙口。
喝了几口她摇了摇头，“不要了。”
林子桉放下茶盏，还没回过神就被醉醺醺半睁着眼睛的君双双扑倒在床榻上。
心脏都漏跳了一瞬，林子桉回过神，蹙着眉问，“怎么了？”
“你别老皱眉。”君双双神智显然已经不清醒，径直上手把林子桉的眉头抚平，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你皱眉不好看，还是笑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