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是在京兆府事情调查结束后当天下葬的。
高老爷和高家人都被带到京兆府里面走了圈,据说高老爷为求自保,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秦氏一人身上,而他则是清白无辜,一问三不知。
京兆府看出他在耍滑头,但又苦于只是在高家找到了毒,而并没有找到下毒之人实实在在的证据。
只好。
把高老爷和高家人给放了。
高家表面看起来高家没什么事了,不过经过此事后。
高家布庄的生意一落千丈。
外人一说起高家布庄,就要提到秦氏在衣服里下毒,谁这么不要命还敢穿他家的衣服?
明明安卿月身上的嫌疑已经没有了,可高家竟然还是恨上了安卿月。
翠儿为安卿月鸣不平,委屈道:“当初小姐被那么多人非议,小姐尚还没有找他们理论呢,他们怎还好意思来怪小姐?”
安卿月笑笑:“如若不然,他们还能怪死去的秦氏么?”
那倒也是……
翠儿嘟了嘟嘴,忍不住为自家小姐愤愤不平。
“最近又有些帖子递到府里,都是邀小姐去调理身体的,小姐真的一张也不接了吗?”
安卿月摇摇头:“暂时都不接了,如今才从风口浪尖上下来,也让我清静两日。”
这样。
也好!
正巧快到牡丹盛会,宫里也办了赏花宴,她安卿月觉得自己得留些精力来应付才行。
……
每年五月,牡丹盛开,自各地而来的商人都会齐聚京都,借赏花之名促进商业交易,民间一片其乐融融,堪比年节。
宫里为着与民同乐,皇后娘娘只要无事,也多会举办宴会,请各家女眷入宫,因而早在一月前,不少人家都开始为进宫做准备了。
说是请的女眷,实则年轻男子也请了不少,大都是未婚男女,颇有几分相亲会的意思。
往年这种出风头的事高氏可不会让安卿月参加,她总是‘抱病’在家养身,但今年宫里点名要她出席,高氏不敢再从中作乱。
甚至有了侯府的前车之鉴,她在新衣料子上居然也没为难安卿月,早早送了一匹天丝云锦过来。
裁好的新衣送过来时,翠儿比安卿月还激动。
“小姐,您瞧这水蓝色,当真如碧波一般清灵,好生漂亮!您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
翠儿迫不及待拿着衣裳在安卿月身上比划,安卿月无事,便也随她帮自己换上了新衣。
站到铜镜前,安卿月看到镜中一袭水蓝色衣裙缥缈似仙的女子也被惊艳了一把。
“确实漂亮。”安卿月说。
只是高氏向来不盼她好,怎么这次却这么大方呢?
她难道就不担心她又在宴会上出风头?
高氏院中,安依依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高氏却笑得高深莫测,幽幽道:“我不怕她出风头,就怕她不出风头。”
转眼便到了牡丹盛会那日,一大早府里的下人就忙碌起来,各处都摆上了盛开的牡丹花,屋檐和廊下也都挂上了牡丹花灯。
安卿月虽有原身的记忆,但亲眼看到还是不一样的。
那些花灯是用草纸做成了一片片花瓣模样,又将花瓣拿米糊粘连聚拢形成牡丹盛开的样子,中间则是一节蜡烛。
因着牡丹有好几种颜色,故而牡丹花灯的草纸也用草汁花汁染了颜色,红黄绿紫,颜色鲜艳。
白日瞧着有几分粗糙,但等到暮色降临,将中心蜡烛点亮,荧荧光辉映照朦胧的草纸,真如牡丹盛开一般。
安卿月欣赏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在翠儿的巧手下梳洗打扮好。
穿上那身水蓝色的衣裙,翠儿惊艳得移不开眼睛。
“小姐,您真是太美了!”
安卿月笑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衣服,仍是没看出什么问题。
虽是如此,她心里也还是打了个警醒,随时预备着应付突发情况。
巳时,高氏和安依依出发,这次母女二人特地等了安卿月。
哪怕早有准备,但当真看到安卿月穿上那身水蓝色衣裙,母女二人还是忍不住生出嫉妒。
“今日可不是选美大会,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给谁看?”安依依忍不住呛声。
“依依!”高氏佯怒瞪了眼她,又笑着看向安卿月:“她昨晚没睡好,脾气大了些,你做姐姐的别跟她计较。”
安卿月挑挑眉,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冷眼旁观这母女二人。
见到安卿月,高氏亦是很尴尬。
“卿月,你可是还在怪我之前误会了你?唉,那毕竟是我大嫂,骤然去世了,我心中一时悲痛,难免激动了些,你能理解吧?”
安卿月心里啧了声,忽然想到一句俗语——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高氏如此倾情表演,她要是不配合也太浪费了点。
想了想,安卿月淡淡道:“既然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高氏捏着帕子擦了擦眼睛,一脸感动:“我就知道卿月你是个好孩子。”
虚假的一番寒暄过后,接下来的一路安卿月假作闭目养神,高氏和安依依也没再找她搭话。
马车一路到了宫门,道路两旁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她们算来得晚的。
高氏和安依依下了马车,同安卿月一起进入皇宫之中,母女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暗暗笑了笑,随即加快脚步把安卿月甩在了后面。
安卿月看到这幕微微扬眉,难道她们是想让自己迷路不成?但这宫里她也来过两趟了,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
心里有些疑惑,但一时也想不明白,安卿月索性继续朝御花园的方向走。
今日宴会举办的地点就在御花园,那里有一大片牡丹,都是名贵品种,足够众人好好欣赏。
远远的,她人还未到御花园,已经听见了那里传来的嬉笑声。
正要继续往前走,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假山后面拖去。
安卿月眼神一厉,当下就要反抗。
手都已经按上去了,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今日怎么穿成这样?”
安卿月愣了愣,放下手的同时转过头。
“王爷?”
她纳闷地看着冷墨辰:“王爷干嘛拉我?吓我一跳,还以为有人要害我呢。”
要是冷墨辰再晚一点出声,她就准备过肩摔了。
冷墨辰扫了眼她身上的衣裙,脸色微冷:“的确是有人要害你,你可知这水蓝衣裙是皇后的禁忌?”
安卿月一怔,惊讶的同时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就说嘛,高氏怎么可能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