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曲寡清上下打量了顾策一眼,指了指那边正满院子疯跑的老人道:“那他身上穿着的又是什么东西?”
顾策“恩?”了一声,扭过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老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老人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不正是那件被他压在箱子底下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了的衣服吗?他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嘀咕道:“我明明藏起来了啊……他又是从哪里拿到这件衣服的?莫非……他消失的那段时间,正是去我的房间里拿那件衣服?”
“有这个可能。”曲寡清点点头,“这件衣服很有可能就是他保全自己的护身符,所以他才会不让别人碰他的那件衣服……嘿,我也怀疑这老头儿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要是真的疯了,哪里还会知道跑去你的房间拿他的衣服啊?算了,不管真疯假疯,既然神仙老爷爷都选择用这个样子面对我们了,我们就顺着他的意思走吧。”说完,曲寡清抬头看了顾策一眼,笑道:“既然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咱们就回去吧,你看天都快亮了,明天朱默语还要上朝呢,不要耽误了他的时间。”
顾策应了一声,身体却是没有动,沉默了一阵,摸着下巴皱眉道:“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有哪里不对劲啊?”曲寡清双手叉腰,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顾策。
顾策摸着下巴沉默了一阵,又突然说道:“我觉得他身上的符咒,应该是只对特殊的人有作用,像之前,他在街上游荡,可是没有一个人说他身上有什么碰不得的地方,要不然那些人要么把他当妖怪,要么就把他当神仙,不管是当成哪一个,都不会对他那么不尊敬的,最起码会敬畏几分,可是你看那些个小摊小贩的,哪有一个对他有害怕的心思的?”
“特殊的人?”曲寡清似笑非笑的看了顾策一眼,“怎么个特殊法?”
顾策摇了摇头,看着曲寡清:“我也不大清楚,你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的特殊之处?”曲寡清沉吟了一会儿,真事一样对顾策说道:“我觉得我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我长得特别的帅,我要是个女的,我绝对会嫁给我自己。”
顾策无语,翻了个白眼:“咱们说正经的。”
“对啊,我就是说正经的。”曲寡清努力瞪大眼睛,好让顾策看到他眼里的认真。
顾策啐了他一下,转身正欲向门外走去。
曲寡清看着他向外走的背影,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只从刚刚某个黑衣人的身上取下的腰牌,然后又默默地藏回了袖子里面,突然轻笑了一声,小声道:“如若那特殊的,并不是我呢?”
顾策听到身后传来了曲寡清的声音,但却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于是转过头冲曲寡清眯了眯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曲寡清立刻站直了身子,想塑造出一种正人君子的模样,但是眼角却是微微向内勾去,笑得像只狐狸一般狡猾:“我没说什么。”
顾策知道曲寡清说的必定是不想让他听到的话,而且多半是骂他的话,硬逼他说出来,说不定还搞得自己不痛快,于是干脆也不逼问他了,转身便出了门。
曲寡清看顾策自己乖乖的不在逼问他,于是垂下了眼帘,扬起一边的嘴角微微一笑,然后随着顾策一道出了门。
之后的日子果真如曲寡清说的一样,过去了快有二十来天了也不见那些人再出现在朱府。
那老人在府中的日子也是过的快快乐乐,自由自在,风生水起。
一是因为人是顾策带回来的,所以照顾老人的生活起居顾策责无旁贷,所以顾策每日必去老人的房间里照看一番。
二是曲寡清那幺蛾子不知为什么十分喜欢和他的神仙爷爷一起玩耍,美名其曰:蹭仙气,但在顾策看来,他不过是终于碰到了一个和他一样智商只有三岁多一点的人,于是整日一到他能够用身体的时候,就来找老人玩,什么捉迷藏、过家家的小孩儿玩得游戏,全给他玩了一遍,顾策好几次站在西边厢房的院子里,都误以为自己是站在幼儿园的院子里。不过这样也好,好歹是有人同老人玩耍,老人也不至于寂寞。
三是朱默语也常常来看望老人,据他所言,他自小都是靠一些村里有善心的老人施舍饭食,这才得以活的这么大,所以他对老人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最见不得老人老无所依,所以便常常将老人当做自己的亲生的长辈,日日来看望他,并且吩咐家中的奴婢都好生招待着这位老人。
顾策虽然心中不解曲寡清为什么一直强调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朱默语,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曲寡清,不曾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给朱默语半分。顾策不告诉,朱默语自然也就无处知晓,于是只把老人当成一位普通的流落街头的疯癫老人,安心的在府中赡养着。
虽然当下的生活似乎已经陷入了平静之中,但是顾策一直不放心,担心那天晚上的黑衣人会再次出现在朱府,因此常常找曲寡清商谈此事,而曲寡清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常常没有商谈两句,就把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某日顾策又出门替朱默语采购些日常所用的东西,行过一条热闹非凡的街道,转身走入一条较为偏僻的小巷的时候,猛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大的呼哨,于是猛地转过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他皱了皱眉,心说:“莫非是神经太过紧张了?也许只是小孩子在玩闹?”
谁料刚刚回过头,便听得一阵某种尖利的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接着明晃晃的阳光下,寒光一闪,顾策便看到三枚飞镖正冲着他的眉心飞来,距离他的皮肤几乎就差了三指来宽。
他连忙一闪身,躲过了这三枚飞镖,然后转身就想走,谁料一转身,便发现身后已经被十来名与当天夜里衣着打扮十分相同的黑衣人堵了个水泄不通,再回头一看,又是三枚飞镖冲着他的眉间射了过来,他又是向左一躲,躲过了三枚飞镖的攻击,再定睛一看,面前的路也被同样的十来名黑衣人挡住了。
他皱了皱眉,怒道:“你们究竟是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居然还敢当街行凶?!”
那几名黑衣人一同喝道:“我们还没问你是谁呢!居然敢挡我们的道路!将那老头儿交出来,我们兴许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放我一条生路?”顾策冷笑一声:“你们自己也说了,只是考虑一下,要是我把老人放出去了,完了你们告诉我,你们经过慎重的考虑,打算让我去见阎王,那我不是亏了?一点儿诚意都没有,还想我帮你们做事?你们想的也太美了一点吧?”
那几名黑衣人相互看了看,然后继续异口同声道:“看来你是不打算将那老头儿交出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他们便各自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向着顾策冲了过来。
顾策一愣,总觉得他们诡异得紧,就算真的是训练有素,那也不会连想说的话都一模一样,但是前方的敌人已经向他攻击了,容不得他再深入的思考下去,于是伸手在身前一拉,空气中猛地泛起一圈淡淡的绿色光圈,接着,顾策的手中便多了一把浑身墨绿的剑,他将手中的墨冥向着身前扑上来的那些黑衣人狠狠一划,一道青色的剑气便向着那些黑衣人飞了过去,那些黑衣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一副对顾策的剑气丝毫不惧怕的模样,甚至迎着顾策的剑气就向着顾策冲了上来。
顾策颇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些“勇往直前”的黑衣人,向后一跃,跃上了身后的房顶上。
接着,令他震惊无比的事情出现了,只见他拿青色的剑气遇上第一个黑衣人的时候,就消失在了那个黑衣人的身上,也就是说,第一个黑衣人替后面的黑衣人,挡住了全部的伤害。
但最令他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第一个黑衣人在遭受了那道剑气的伤害了以后,只听“噗”的一声,是剑气划破了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但是很明显,这并不是划破人类的肌肤所发出的声音……顾策定睛一看,发现那个黑衣人被划破的黑色衣服之下露出的并不是他所预想的白色的肉和鲜红的血,而是几层略微粗糙的黄纸和一些从被割破的地方飞出来的发黄的纸屑。
那个黑衣人被划破了胸膛之后,并没有停下来他的动作,而是依然抓着自己手里的武器向着顾策跑来,随着他的跑动,他被破开的胸口中还向外喷着黄色的纸屑。
“难道这些人是用纸做成的?”这么想着,顾策定睛看了那些黑衣人的脸,他们的脸都用黑布围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很容易可以发现,他们露在外面的眼睛无一例外地眼神直愣愣的,没有一点神采,甚至还出现了,身体向左跑,眼睛却是向右看的情况。说道用纸做的人,顾策很难想不到之前在利州的时候,那个徐青山,当日正是那徐青山用红纸糊的纸人辅之以障眼法使顾策差一点就把一个纸人当做朱默语扛回了家……可是根据曲寡清所说的话,当日徐青山当场被不知名的高人杀死了,莫非……这些黑衣的纸人与徐青山他们的团队有什么关系?
眨眼间,十来个黑衣人便已经跳上了顾策所在的房顶,举起手上的刀剑等武器,对着顾策就砍来,顾策又是向后一跳,轻笑一声:“你们主子也真是奇怪,也不去扫听扫听我是练什么法术的,就派了你们这些纸人来解决我。”说着,他将手一翻,右手的指缝间便凭空出现了四颗烧得红透了的铁球,他向着那些纸人一甩右手,那些烧红了的铁球便准确无误的向着距离他最近的四个纸人身上射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们的心脏处,接着“轰”的一声,一簇火焰便从他们的胸口处猛地喷射了出来,橙红的火舌很快便舔食上了他们的全身,让他们的全身都烧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