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那紫微宫的本身,皆是由青砖白墙组成的大大小小的建筑物,具体大小实在是不可考,因为它的大部分都没入了浓厚的白雾中,看得不真切。
顾策与曲寡清跟着两名弟子向着大门走去。
紫微宫的大门极高,目测足有十丈来高,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在山顶灿烂的阳光下竟然没有反射出一点的光泽,仿佛一只沉沉睡去的猛兽。
老人走在最前面,他站在紫微宫高大的大门前,看着门上的花纹,微微一笑,伸手在那门上一点,接着,那道材质极其硬的门上登时荡漾出了一圈圈的白色的涟漪,向着四周扩散了开来,接着听得一声清脆的铃铛声,接着,他们眼前的这扇门的颜色便在空气中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在空中呈半透明状。
顾策有些震惊地看向曲寡清,撞上了曲寡清也十分吃惊地神色。
接着,那老人将衣角轻轻地提起,抬脚就跨入了那门内,随着他的身体穿过那扇空中半透明的门,门上立刻在他的身边荡漾起了白色的涟漪。
跟在他身后的弟子也随着他一道入了内,顾策与曲寡清也连忙跟了上去。
顾策走进了细看,发现这道半透明的门真的是半透明的,只要细看,还能够看到上面雕刻着的纹路,但是伸手去摸时,却又是感受不到半分实物的痕迹。他也不敢在怎么观察,否则就是让人嘲笑了,于是向前一抬脚,也跨入了这道门,等他双脚都站立到了门内的草地上时,再回头一看,便看到,身后那扇刚刚还是半透明的门又恢复了原先的形态,在阳光之下,仿佛将所有的光都贪婪的一并吞没,丝毫不留情。顾策心中好奇,于是悄悄地伸手去摸了一把,摸到的却是实实在在地金属的冰凉,且门上随着他的触碰也没有泛起怎样的涟漪。
回过头来看眼前的景象时,顾策心中的震撼之感要比刚刚眼睁睁看着一扇门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的时候还要大——这紫微宫之内要比它的外面更有资格被称为仙境。
只见紫微宫之内的各个建筑都建在几个分开的山顶上,那些山顶高低、大小皆不一样,那些个建筑便依势而建,每个虽然还是由单调的青、白二色构成,但各自有各自的形态和融汇方式,仿佛出自不同的人的手笔的山水画,有的潇洒恣意,有的则中规中矩,有的则恢宏大气。
然而最令人感到震撼的并不是那些建筑,而是紫微宫整体的感觉。
每个山顶的建筑之间连接的不是栈道,而是一些悬浮在空中的石块,那些石块就这么悬浮在空中,并无依托,有时有微风吹过,那些青色的石块还会随着那风轻轻的左右摇摆着,发出了玉石碰撞的当啷声响,煞是好听,而在那些石块周围,还缠绕着大大小小的云雾,衬托地整个紫微宫更如仙境一般脱离世俗。
大门进来正对着的便是紫微宫的大殿,即是大殿,便是所有建筑中最为恢宏大气的一座建筑,也是平日里用来会客的地方。
老人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的食指与拇指则轻轻拈着他那雪白的胡子,径直向着那大殿的方向走去。
他身后的四个人自然便跟了上去。
那大门之后只有一小块空地,再往前便是万丈悬崖,要去大殿必须经过一条悬浮在空中的石头道路。
这石头道路是老人与朱桦廷和秦傲霜平日里走习惯了的,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跨上那石头道路上,面色没变的向前走去。
顾策哪里走过这样神仙走的一般的道路,心中难免有些胆颤,于是瞄了边上的曲寡清一眼。
曲寡清的面上竟然也没有露出什么不一样的神色,就好像这悬浮的石头栈道亦是他习以为常的一般,抬脚便踏了上去。
顾策见曲寡清这副模样,便更不好说什么了,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往前走。
走到那悬浮石头栈道的边上时,他看了一眼万丈悬崖之下的浓浓烟云,在看了一眼眼前还在晃动着的,只容一人通过的石块,咽了口唾沫,心想:“这国师究竟是想让我来当他的徒弟的,还是要我在这里表演为爱走钢索啊?”但顾策想是这么想,还是必须踏上这一步,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只好眼睛一闭心一横,一咬牙,便踩上了面前那个悬浮在空中的石块。
脚下的那块石头感受到了顾策的重量,于是猛地向下微微一沉,顾策没有料到这种感觉,便一个重心不稳,向前一扑,眼前脚下那些白云的云雾猛地在他的面前放大。
慌乱之中,他将手向前一抓,一只干燥而温热的手恰到好处地接住了顾策的手,将他一提,顾策也借着这个力恢复了平衡,抬头看了一眼那手的主人,正是一直在他前面走着,不曾回过头的曲寡清,而他的手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那个位置的。
顾策喘着粗气,稳定着自己狂跳的心脏,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走在前面的曲寡清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但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将捏住了顾策的那只手紧了紧,像是要安慰顾策一样,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顾策也紧紧地攥住前面那个人的手,这下也像是有了自己的支柱,心中一下有了底,有了刚刚的体验,之后脚下的路便越走越顺,等到他完全适应悬浮石头栈道的脚感的时候,他甚至还觉得自己脚下的石块由于悬浮在空中,所以走起来犹如踩在云雾之中一般,很是舒服,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仙人一般。
跟着眼前的三个人一道走上了那个最高的山顶,跪在那大殿前的黑压压的一片人便一点一点出现在了顾策等人的面前。
等到这五个人都走上了大殿的门前,那些弟子便齐刷刷地朗声道:“恭迎紫薇真人回宫!”那声音极大,山顶上十分的空旷,但那声音也没有消散在风中,依然十分洪亮地传入了顾策等人的耳朵中。
顾策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全都恭恭敬敬的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抬头看过来,这些人全都身穿白色的长袍,里面衬一件深蓝色的中衣,远远看去,十分的素雅和谐,整齐好看。可是就是在这些人最前面,有两个与众不同,十分扎眼的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身影身着紫色的衣裳,衣服上用墨色画了一只正在振翅飞翔的雄鹰,虽然形上并没有十分的精细,但是胜在神上有了十足十的相像,虽然只是寥寥几笔的勾画,但那只雄鹰马上就要从他的衣服上俯冲出来,在天空上盘旋叫嚣。
那人的边上的那个娇小的身影则是红衣白裙,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冷,可是这个娇小的身影就已经将自己的双腿露了出来,面积之大,好似感受不到一丝的寒冷,而在她的脚踝上缠着一条由红白交错的线绳缠绕成的绳子穿着的一颗黄铜的铃铛。她和边上的人一样,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双手放在膝头,但是她的手上却是抓着一柄白色伞,伞面上绘着一只妖艳的红梅。
顾策一下便辨认出了这两个人一个是曾经摸到他们府上,藏在了老人所在的西厢房之中,然后差一点儿就把顾策杀死的黑衣人,还有一个,就是利用纸人将顾策哄骗到巷子深处,差一点儿把他杀死在街头地少女。
他脸色微变,拉着曲寡清的手紧了紧,曲寡清感受到身后人的异常,于是转头看了顾策一眼,冲他点了点头,好像是在告诉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然后又转过头去,沉默着看着前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