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策刚刚将手中的黄精放到研磨瓶里,突然就见打门外进来了两个神色异常的人。
那两人一个身着白底蓝纹的袍子,另一个身着墨绿色有暗纹的袍子。
尤其是那个身着白底蓝纹袍子的人,一双几乎快要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一直在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店里的情况和正在工作的曲寡清和顾策。
顾策见状,心中一紧,连忙猛地咳嗽了几声,想引起曲寡清的注意。
曲寡清正忙着帮人看病呢,听见顾策咳嗽,一句“叫你多穿衣服你不听”还没说完,一抬头便看到了面前的两个人,神色也是立即一变,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将手中的病人看好,低声嘱咐他去别的药铺抓药,然后从问诊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那两个神色异常的人问道:“敢问两位是来干嘛的啊?可是哪里不舒服?”
其中一名身着白底蓝纹的男人冲着曲寡清一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黑线,看上去竟是十分的喜庆,他乐颠颠的说道:“这位先生就是这里的郎中吗?”
曲寡清点了点头,答道:“正是,请问有什么事吗。”他脸上是一脸的和善的表情,其实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捏紧了他腰间的笛子,时刻准备着将它取出来。
那男人又是笑了笑,轻声道:“可是我怎么瞧着,您和我之前在这里看到的郎中长的不一样啊,您不像这郎中,倒像是,某位大人啊。”
那男人的话音刚落,曲寡清立即脸色一凛,抽出腰间的黑玉笛子,挑着眉毛戏谑地看着他们,笑道:“你们的找了这么久才找到我们,我要是你们的主人,早就把你们都辞退了,浪费时间和资源。”
那男人闻言,眼带笑意的与他的同伴对视了一眼,向着曲寡清行了个礼,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就明说了,把那老人交出来,我们也就不再为难你们了。”
“老人?”曲寡清一笑,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往店里一指:“什么老人啊?你看我们这里除了我们这两个大小伙子,哪里有老人啊?小哥你可别说笑啊。”
“哼!看样子你们是不想把他交出来了啊?”那男子说着,与他的同伴对视了一样,依旧笑眯眯的说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他们便向后退了一步,各自取出了自己的佩剑,冲着曲寡清和顾策摆了一个架势,接着一道蓝光与一道白光便在药铺的房顶上交汇着,对着曲寡清和顾策虎视眈眈。
顾策也早早的将自己的墨冥取了出来,紧皱着眉头,看着那两人。
曲寡清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人,缓缓的将手中的黑玉笛轻轻的凑到嘴边,正准备要吹响,一时间房间内的空气一时间紧张到了极致,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突然一个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划破空气中的紧张气氛,硬生生地传进了在场这四个人的耳膜当中:“且慢!”
顾策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立马有些震惊的望向曲寡清,便看到曲寡清居然也是一脸吃惊地望着里屋的方向——这件事情的走向现在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本来顾策和曲寡清担心老人疯疯癫癫的,还喜欢乱跑,如今不比往日,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身陷囹圄,为了防止他乱跑出去,导致麻烦,两人没有时间照看他的时候,曲寡清干脆用安魂曲将老人催眠,这样便可以省去许多的麻烦。
可是现在,本来应该安睡在床榻上的老人,不仅自己破了曲寡清的安魂曲,还恢复了神智,说出了这几个月以来唯一一句可以听得清楚的话。
这边的顾策和曲寡清是面面相觑,而那边两名修士则是神色一喜,眉间的沟壑猛地一下舒展开来,眼角眉梢都沾上了喜气,将身前的衣袍向边上一甩,右脚向前一步,单膝跪在地上,笑盈盈的向着里屋的方向行了一个礼,低头道:“弟子朱桦廷,”
“弟子秦傲霜,”
“恭迎师傅回宫!”
顾策只是看着曲寡清,一脸的震惊,小声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曲寡清“哼”了一声,然后有些鄙夷地看了那两人一眼,始终没有把手中的黑玉笛放下来,轻轻一撇头,小声对曲寡清道:“看不出来,这两人还有两幅面孔呢,刚刚那叫一个凶神恶煞,现在乖巧地我都想上去摸摸他们的头。”
安静中,听得一个脚步声慢慢的从里屋的方向传了过来,越来越近,接着“沙沙”一声,里屋的门帘被人掀了起来,那老人便出现在了这两人面前。
只见这老人背着手,一只手搭在帘子上,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身姿挺立,鹤发童颜,飘飘乎如仙人,就连平日里被他穿的十分肮脏的黑色衣袍此刻既然也有了几分的仙气,随着微微吹来的春风轻轻飘荡着。再一看他的脸,虽然一头发白的头发还是与往日一般乱糟糟的胡乱在脑后扎成一束,脸上也还是有些没有擦干净的脏污,是昨日与曲寡清在后院玩泥巴的时候留下的,但是他此刻眉头不再发紧,眉目舒展,之前一直浑浊着的眼睛里变得黑白分明,乍一看竟然不像个老人,倒像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
老人带着笑意看了周遭一眼,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向着那边两个单膝跪在地上的弟子招了招手,轻声道:“起来吧。”
那两名修士闻言,便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喜气洋洋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顾策和曲寡清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老人。
那老人见他们这么齐唰唰的带着疑惑像自己看过来,摸着自己的白胡子哈哈笑了起来,向着两人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顾策,道:“怎么?有什么事那么奇怪?”
顾策没有说话,曲寡清倒是和往常一般笑嘻嘻地望着老人,双手一撑坐到了一边用来问诊的桌子上,将右脚一曲摆上桌子,然后突然一下凑近了老人,张大眼睛一脸认真的盯着老人的脸看,拖长了调子道:“奇怪——真奇怪——”
“大胆!不得对我师父无礼!”那两名弟子虽低着头,但还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曲寡清这副模样,于是其中那位叫朱桦廷的弟子便压低了声音,低声叫了起来。
曲寡清闻言,微微侧过头去,白了他们一眼。
那老人也是笑呵呵地冲他们摆了摆手道:“无妨,这位小兄弟可是我的恩公呢,要不是他,我不可能这么快恢复神智。”
那两名弟子闻言,向着曲寡清行了个礼:“多谢。”
曲寡清最是不吃这一套的,对着他们“嘁”了一声,有转过头,认真地盯着老人。
老人也不躲,就这么微笑着让曲寡清看着,半晌问道:“可是看出了什么奇怪之处?”
曲寡清点点头:“恩,恩,看出了,你恢复地不错,我这几个月地苦心可算是没有白费。”
一旁的顾策听得云里雾里的,悄悄扯了扯曲寡清的衣袖小声问道:“你这几个月,背着我和他干嘛了?”
曲寡清回过头,恨铁不成钢地刮了顾策一眼:“轩轩啊,你什么时候能够长大啊?老头儿神志不清,”说到这里,曲寡清突然声音变轻,用手挡住嘴巴,附在顾策耳边,用极快的语速说道:“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然后神色又恢复如常,正色道:“那就尽量把他治好啊,不说别的,治好了我们照顾起来也方便嘛,不然你以为这段时间我和他呆在一起真的都是在玩泥巴啊?”
“啊……不然呢……”顾策张了张嘴,弱弱的说道。
曲寡清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于是白了顾策一眼,然后伸手在顾策头上一敲:“笨!懒得和你说。”然后转过头去,拿下巴一戳面前的两个人,告状一般对老人道:“诶,我救了你,我不仅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你的两个徒弟还就这么对我啊? 你是不知道,刚刚你要是迟出来一步,我们可就要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