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22点整,夜学准时结束。
我刚准备回屋睡觉,就被他叫住了。
“涛哥,麻烦你再辛苦一下,陪我去辖区转一圈,防疫情况我还不太放心。”
合着你这是又薅我羊毛啊,我这满负荷的一天,刚想放松休息一下。
“让弟弟们先休息吧,咱当哥哥的多承担点,行不行,涛哥?”
其他干警都将目光投向了我,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赶快开溜。
在辖区,我“涛哥”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一方面岁月不饶人、一不小心也混成了大哥级的人物,所里的年轻人叫你一声哥,对我这种无职位的老警察、不失为一种尊重。
另一方面,作为一名侦察兵转业的基层公安民警,我的存在对犯罪分子就是一种震慑,当年徒手放倒“毛四”三个彪形保镖的壮举让我一战成名,小流氓小无赖见到我都如同老鼠见到猫,我对他们自然是一种大哥式的存在。
当年我救他于长刀之下,他对我一度也是感激涕零,涛哥涛哥的叫了几年。
可当他王者归来、当上所长后,就再没尊称我为涛哥;我也理解他,领导的面子很重要。
这小子这回软硬兼施,当着全所人面我叫涛哥。他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给我戴高帽,让我骑虎难下。
虽然不情愿,但为了一众兄弟,也因为心疼他,毕竟他这一天比我工作量大,他能承受,我这180斤的大体格自然不在话下。
更主要的是,我去可以劝他早点回来,年轻警员不好意思开口。
出门时,我警告似的从牙缝里挤出“以后不准管我叫哥。”
“遵命。”
他摆出一副谦卑且无赖的样子,真让我既爱又恨。
“回来我请你宵夜。”
“免了吧,我没心情陪你吃方便面,我只想睡觉。”
中秋小长假期间市区出现了几例新冠肺炎患者,全市动员集体防疫,派出所在原有繁重的任务下,又多了一项重要工作。
走一圈下来,又是几公里,我的微信运动占据了好几个人的封面,但我的封面还是被他雷打不动地占领着。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他感叹道。
凌晨1点的月亮你们见过吗?我算是见到了。
我可没空跟他赏月,回到所里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匆忙的躺下了。
虽然很困,但过了我睡觉的点儿,竟然有些失眠。
可能也是想家了,疫情突起,不知父母家青菜是否够用,他们不会网购,忙了一天,又忘了给他们买。
上高三的儿子又在家上起了网课,镜片厚度增加在所难免,就是不知网课效果怎样。明年6月高考,说什么我得休假陪孩子,不能像他那样,儿子人生这么关键的时刻都缺席……
胡思乱想了一阵,上来了困意,也想去趟厕所。做了半天思想斗争,觉得还是排出去才睡得安稳,于是披了件上衣往卫生间小跑。
回来时迷迷糊糊的,好像他屋里的灯还亮着。
“夜里2点半了还不睡,又在屋里琢磨明早点名的事呢?”我低声嘀咕道。
有时很烦他,但也很敬佩他,真是个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