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辞手背上的青筋都泛了起来，他紧紧盯着黎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这个人，是谁？”
黎笙垂着眼眸，笑意浅浅，“五爷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沈休辞不避不让，“我想听你亲口说。”
只有她亲口说，他才会信。
黎笙抿了抿唇，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口。
“五爷既然猜到了我的身份，知道我的来历，想必一定调查过我的资料，也就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个念念不忘的人。”
“他叫——苏凤眠。”
“其实昨天在大街上，我也没想到凤眠竟然找到了我。可我现在是个背负着通敌罪名的罪人，而且是已经死了的那种。为了不牵连他，我只能装作和他不认识。”
“哦对了。”黎笙迎上沈休辞的视线，微微笑道，“这事说起来还得谢谢五爷帮我圆场，要不然让凤眠知道我还活着，会给他惹来不小的麻烦。”
一句凤眠，一句五爷。
亲疏立现。
沈休辞眼尾戾红，问道，“吱吱，所以你是怕牵连他，才答应和我合作？”
黎笙垂下眼眸，“是。”
沈休辞哑着声，又问，“如果没有身份的牵绊，在苏凤眠来找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跟他走？”
“是。”
“你喜欢他？”
“是。”
一连三问，得到三个肯定又直接的回答。
沈休辞倏而笑了起来，桃花眼漆黑如墨，里面涌动着明明灭灭的光芒，危险又撩人。
只一瞬，他眼里的光芒和温柔尽数褪去，眼尾眉梢间仿佛覆盖着一层积雪，带着令人惊心的冷，凉薄又生疏。
“那么，如你所愿。”
沈休辞松开黎笙，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黎笙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捏紧。
远远的，她听见已经走出门的沈休辞对着底下的人吩咐，“找个装修队，把中间的墙砌起来。”
当初拆了这堵墙，是把两栋别墅合二为一。
现在砌起这堵墙，是为了一分为二。
黎笙笑笑，这样也好，她就可以不用大费周章的搬家了。
黎笙转过身看向楼梯口，一眼看见躲在栏杆后面探头探脑的宝珠，无奈道，“别藏了，出来吧。”
“吱吱……”
宝珠慢吞吞挪了过来，眉头像是打了结，皱得紧紧的，“吱吱，你刚刚为什么要说谎啊？”
黎笙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宝珠哼哼唧唧地补充，“你要是喜欢苏凤眠，早就跟他走了还能等到现在嘛。哼，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了我！”
黎笙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才放下心叮嘱，“以后就算在家里，说话也要注意点，知道吗？”
“为什么？”宝珠歪歪脑袋表示疑惑，但她也不笨，察觉到黎笙这是在提防沈休辞，不由地问道，“可是吱吱，五爷不是自己人吗？”
黎笙垂下眼眸，“……不知道。”
从查出有关于神经毒素的事情后，她对沈休辞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信任。
所以，她刚刚才会故意摊牌点破自己的身份。
——她是黎笙，但不是遥洲城弃女黎笙。
而是来自古都，曾经战功赫赫的女战神，如今在所有人眼里背负着通敌罪名的死人。
在她选择和沈休辞摊牌后，如果有关于她身份的事情传了出去，那将会对她很不利。
一旦那些人知道她没死，各方面剿杀将会倾巢而动。
所以她在赌。
押上所有筹码，赌一个可能。
她想要知道沈休辞是敌是友，会不会转头就将她卖了。
黎笙耐着性子等。
可一直等到晚上，不管是遥洲城还是古都全都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对此，宝珠托着下巴，天真烂漫地问，“吱吱，五爷没有出卖我们诶，那他应该不是敌人吧？”
黎笙微微一怔，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沈休辞前天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吱吱，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永远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我永远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那天晚上，庭院的灯光并不亮，沈休辞的神情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可那低沉的声音随着风传了过来，带着惊人的温度，认真而深情。
一字一句，叫人耳根滚烫。
黎笙揉了揉眉心，叮嘱道，“不管怎么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下最终定论之前，多点防备总是好的。”
毕竟之前她就是因为被信任的手下出卖，才会被人轻而易举扣上通敌的罪名。
这样的跟头，谁也不想栽第二次！
“嗯嗯！”宝珠小鸡啄米般乖乖点头，可下一秒，她瞥见黎笙手心的红色纹路，惊叫道，“吱吱你的手……这红色的是什么东西！”
黎笙微怔，下意识就要把手收回来。
可宝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惊得瞳孔都瞪圆了。
“这是什么？怎么像是长在皮肤里似的，擦都擦不掉！”
宝珠气急败坏，“吱吱，不许骗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笙有些无奈，瞒是瞒不过去了，她只能简略地将这来由说了一遍。
只不过她略去了盘踞在掌心的这红色丝线所带来的诅咒和后果。
听完，宝珠气得眼前发黑，恨不得去找苏栩栩打一架，“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为了找药材被毒蛛咬了一口，那个苏栩栩白白捡到竟然还敢冒名领功！”
“她哪里来的脸啊！真不要脸！我呸！”宝珠咬牙切齿，越想越气，“不行，下次再见到这个小婊砸，我非得教她做人不可！”
等气顺了之后，宝珠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可是吱吱，你被那毒蛛咬了真的没事吗？那为什么手心里有这红色的东西？看着怪吓人的。”
“没关系，就是个印子而已。”黎笙答得面不改色。
宝珠却有些狐疑，“是吗？”
“放心吧，真的没事。”
“哦……”宝珠乖乖点头，可心里却存了要自己调查的小心思。
等跑回自己房间后，宝珠拿出手机在网页上一通搜索，可不论她怎么输入关键词，就是找不到和黎笙手心的红色脉络相关的任何记载。
方法不对，一切白搭。
宝珠咬了咬手指，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最终想起一个人——沈明枫！
沈家那么厉害，想必沈明枫也有点儿用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