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刚站起身,抬脚准备朝着阁楼下走去。
四角亭中,听宁荣说话听得入神的那几个所谓的才子顿时愣住了。
其中一个呆愣愣的朝着宁荣问道。
“人家叫宁荣去作诗,你去做什么?”
宁荣脚步一顿。
随即转头朝着问话那人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因为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大傻子,宁荣!”
“啊?”
几个才子面面相觑,随即一个个脸上青白相间了起来。
羞愧难当。
一想到他们嘲讽不屑的那个‘大傻子’宁荣居然就在身边听他们的嘲讽。
还如此有见地的发表了一系列让大梁富强的举措。
并且这些举措都让他们信服口服的时候。
他们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跟宁荣的器量和本事相比,他们简直就是一个个小丑!
梁皇看着几人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也忍不住出言调侃道。
“没事,你们大可不必惶恐,我了解宁荣那个‘大傻子’,他不会将你们的话放在心上的。”
才子:……
几个才子嘴角顿时抽抽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受。
梁皇身边,一直沉默陪伴着的刘瑾一张老脸上也笑出了褶子。
不过,他的笑乃是欣慰的笑。
这些年大梁内忧外患,他已经记不清梁皇上一次由衷地笑出声来是什么时候了。
今日,终于得见!
可见,宁荣不仅有本事,还深得梁皇的喜爱。
刘瑾心中暗暗留意,将宁荣列上了他心中那个绝对不能得罪的名单。
……
“怎么了?”
“我都喊了这么久了,宁荣你人呢?”
“刚才在门口不是还很嚣张吗?”
“如今看见王兄这首中秋诗,你就怂了?”
“怂货!”
见喊了许久,宁荣都未出来,胖衙内的脸上极尽嘲讽之色。
大喊大叫,大闹大跳。
“别跳了,跟特么的耍猴的一样,你不会是有先天多动症吧?”
“若是有的话,我能治,我有点郎中的底子。”
忽然,人群中传来了一道嘲讽的声音。
庞衙内一愣,众人也齐齐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人群向两边退开,宁荣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脚下迈着八字步排开人群,缓步走到了庞衙内的面前。
宁荣身量很高,站在庞衙内的面前,连一向被夸赞个头挺高的庞衙内都低了一个头。
宁荣笑得嘲讽,居高临下说道,“弟弟,我这不来了吗?”
“你着什么急?”
“这么急着丢脸?”
庞衙内脸色涨红,指着宁荣的鼻子骂道,“你放屁!”
“我丢脸?”
“丢脸的人分明是你!”
“你是陛下御赐的八品伴读书童又如何?说白了不就是个奴才,是个卑贱的下人吗?”
“眼看着王兄作出一首如此惊才绝艳的中秋诗,就要将你伯府的大小姐娶回去了。”
“你能如何?”
“你除了走出来说两句无关痛痒的恶心话,你还能做什么?”
“难道你还能作诗写词,打败身为京城第一才子的王兄,将你伯府的大小姐娶回去?”
“笑掉大牙了!”
庞衙内越说越笑得疯狂。
“别说你没这个本事,就算你想娶,你也要看看你这条狗的主子,伯府的老夫人答应不答应!”
“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卑贱下人,能给伯府带来什么?”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都不是!”
听庞衙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宁荣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淡淡地朝着太液池中的太监丫鬟们问了一句。
“我听说今夜的太液池诗会,狗和畜生不得入内。”
“你们怎么办事的?”
“怎么有条狗在我耳边不断地狂吠?”
“人呆的地方,狗能进来吗?”
“你……”
庞衙内脸色红到发黑!
宁荣不接他的话,而是用狗来羞辱自己,这让他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差点憋得他一口血喷出来!
“宁荣,你就是个下人,你凭什么大放厥词?”
宁荣掏了掏耳朵。
“咋还没人管?”
“这可是陛下指定的比文招亲,可不敢有狗捣乱啊。”
“你,你是狗奴才。”
“狗不要叫。”
“你才是狗。”
“我没叫,是你在狗叫!”
“你……”
眼看庞衙内气的剧烈喘气,全身都在颤抖,一旁的狐朋狗友忍不住了。
纷纷上前将庞衙内劝到了一边。
毕竟庞衙内是个冲动的性子,平日里又无法无天惯了,这小子要是脑子一热在太液池里对宁荣动手。
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宁荣!”
将庞衙内拉到了一边,张群坐在椅子上,指着宁荣的鼻子大声喊道,“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还不是改变不了王兄今日诗会夺魁的事实?”
“真有本事,你就写出一首诗来,和王兄比比!”
“这里是诗会,不是菜市场!”
“比的是作诗写词的水平,不是吵架的水平!”
“若是写不出来,赶紧夹着尾巴滚蛋!”
宁荣笑了笑,转头看向了张群,森然的目光在他断了的那条腿上巡视了起来。
“什么时候连你也敢出来狂吠了?”
“断腿不疼了?”
“你……”
张群脸色一变,缩了缩脖子,被宁荣一个眼神吓得不敢说话了。
左右看了一眼。
宁荣淡淡一笑,“好啊,我今日来目的本来就是诗会夺魁,娶了我伯府的大小姐!”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阁楼上,魏凌霜听见宁荣这么说,红透了脸,忍不住啐了一声,“不害臊。”
但眼中却满是期待和情意。
“刚才我在和人聊天,没有注意到这边,倒让有些跳梁小丑蹦跶了许久。”
“也没听清楚这个所谓的京城第一才子拿出来献丑的诗。”
“诸位,谁有这个雅兴,将他写的诗给我念出来听听?”
“我也好对症下药?”
“哼!”
一个属于庞衙内一系的纨绔站了出来,不屑道,“献丑?好大的口气!”
“王兄这一首中秋诗,乃是十年之最!”
“此诗一出,至少十年再无中秋。”
“你听好了!”
“秋天连夕卷烟云,似为蓬蒿有滞人。驷马高车无梦想,中秋但借一冰轮。”
宁荣一听,却忽然在纨绔们得意的眼神中笑了笑。
随意的坐在了一个几案的面前,捉起毛笔饱蘸墨水,在面前的宣纸上挥毫。
“不过是寻常的中秋诗罢了,也敢称此诗一出,十年之内再无中秋?”
“也好,我也写一首中秋词,好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千年之内,再无中秋!”
说罢。
一行字便出现在了宁荣面前的宣纸上。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