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惨烈的一幕,吓坏了两个书呆子,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最后还是重九先叫了出来:“你怎么样?”
赶紧跑了过去,扶住雪玉凤手臂。
白钺这才如梦方醒,赶紧也跑了过来,去扶雪玉凤另一边的手臂,要将雪玉凤拉起来。
重九赶紧制止他:“这个时候不能动,一动流血更快!”
而雪玉凤强忍着剧痛,挥臂甩开了他,费力的说道:“你不要碰我,我早说过,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雪玉凤的声音很小,脸色很痛苦,但却很坚决。
“夫~~~,”白钺干叫了一声,便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他知道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雪玉凤半蹲着一动不动,重九也不敢让她动,只是尽力支持着她的重量,忽然看到旁边傻站着流泪的白钺,不由的一声怒喊:“你死了?傻楞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啊,你不是有御医吗?”
“是……是……”,白钺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怪罪重九失礼之罪,一个小小的知府居然敢如此向钦差大臣大呼小叫,换了别人早治他个大不敬之罪,最少关三年。
白钺急匆匆的乱跑,竟跑向了水里,水没了脚踝才反应过来,赶紧换个方向再跑。
重九鼻子一动,闻到了生人的气味,赶紧将他叫了回来:“回来,有人来了!”
这时,雪玉凤也听到有人来了:“不是自己人,我们得躲一躲!”
雪玉凤咬着牙,封了刀口周边的穴道,拄着剑想站起来,努力了一下却又蹲了回去,伤口处再次渗出血来。
这一刀刺的极狠,恨不得连刀柄都刺进去,如果不是雪玉凤功力高深早已丧命。
重九一见急了,再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把揽住雪玉凤的膝弯将她抱了起来,只觉入手既轻且柔。
因为刀子插入小腹,根本无法背,那样会使刀插的更深,唯一的办法就剩了抱了。
雪玉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而且将头深深的埋进了重九的怀里。
一旁的白钺伸出了双手做了个抱人的姿势,却又讪讪的收了回去。
重九抱着雪玉凤窜入了旁边一个茂密的树林,那些树都是常见的细叶榕,此时叶子依然绿的可爱。
重九抱着雪玉凤藏在一棵树后,大气也不敢喘,白钺也跟了进来,藏在旁边另一棵树后,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重九手中的雪玉凤。
重九透过树干的缝隙望着外面,雪玉凤在怀里望着他,另一棵树后的白钺却望着雪玉凤。
重九看到五六个黑影如飞般的奔到,手中都提着亮光闪闪的钢刀,个个身穿黑衣,蒙着面,为首之人戴了个青铜面具。
他们散开四处寻找着什么,那戴青铜面具之人渐渐向这边走来,重九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他将雪玉凤的冰雪剑握在自己手中,实在不行,只能冲出去拼了,好让白钺抱着她逃命。
人家是为了救自己而受的伤,这恩情不能不报。
忽然有人找到了沁芳的轻纱,提了起来,接着叫了声什么,重九没有听清,走近林边的青铜之人一跃而回,拿着那轻纱摸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喝令:“继续找!”
水面上忽然出现了一篷黑发,接着一张脸露了出来,脸色苍白无血,正是那被雪玉凤一掌打下去的沁芳副门主。
几个人一声欢呼,抢着下水将沁芳扶了上来,走到一半,那戴青铜面具的人忽然给了另外几个人重重的数个耳光,打的他们蒙头转向,原来他们这才发现了沁芳是一丝不挂的。
最后,那个戴青铜面具的人背转了身子,在水里给沁芳穿好了轻纱,将她背上岸来。
这时又有人发现了沁芳副门主的断手,拿起一看,吓的扔进了水中。
接着,那人又挨了好几个耳光,下水去将断手捞了上来,一行人急急的走了。
而那个沁芳副门主一直趴在戴青铜面具的人背上一动不动,死活不知。
那些人刚走,便听到喧哗之声大起,无数的人马开到了,火把、灯笼、孔明灯照的四周雪亮,却是京军、三司的兵马找来了,他们边找还边扯着嗓子大叫:“钦差大人,你在哪里?我们来救你了。钦差夫人,你在哪里?我们来救你了……”
“钦差大人,你在哪里?我们来救你了。钦差夫人,你在哪里?我们来救你了……”
一遍遍的喊,重九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些人演的就跟电影电视上一样,总是在别人打完了的时候出现,从来都是不早不晚准时的很,不愧是最称职的打酱油的。
看到自己人来了,白钺又聪明了起来,大声叫道:“马车过来,其余人都不准靠近!”
听到钦差大人的声音,士兵们都欢呼起来,赶紧将马车靠近了林边。
白钺伸出手向重九要雪玉凤,重九刚想递过去,雪玉凤却艰难的摇了摇头。
重九只得收回了手臂:“她不愿意!”
白钺眼睛通红,几乎又要哭了,但他还是礼貌的伸出手拉开马车问:“你们坐进去吧!”
重九抱着雪玉凤坐进了马车,白钺随后上来,坐在最外面,这马车宽敞的很,再坐上两三个人也不会挤。
“夫人受了伤,需要立即回衙治疗,快,启程!”
“是,”车夫答应一声扬起鞭子,四匹健马奔了出去,奔行如飞。
听到钦差大臣和钦差夫人都回来了,人人都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头上的脑袋保住了。
他们放下了心,却不知钦差大人和知府大人都在马车里担着好大的心,白钺一个劲儿的喊:“快点,快点……”
重九在旁边插嘴:“光喊快点有个屁用,你应该这么喊,再不快点砍你脑袋!”
“不用你教,”白钺对他早讨厌到了极点,只是凭理智强自压抑而已,见他一点也没有做下属的自觉,不由的出言训斥,训斥归训斥,白钺还是按重九教的来说了:“快点,再不快点,砍你脑袋!”
只觉的这话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语言。
马车里出来两个男声,车夫大感诧异,但哪敢多嘴,只管驾着车拼命飞奔,一口气冲进了藩司。
重九抱着雪玉凤从马车中跳出来便向屋内奔去,白钺连忙跟在后面。
众军士突然见到知府大人抱了钦差夫人出来,不由的皆大惊失色,人人都知道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若是钦差大人心狠手辣,为了保密,今天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命。
重九想的倒是周到,一边往里疯跑还没忘了一边解释:“大家不要误会,我只是个帮忙的,这体力活总不能让钦差大人亲自干吧?”
众士兵一听倒也有理,只是人人均想,不知道上床那件体力活儿是不是也不用钦差大人亲自做。
听到钦差大人急的不似人叫,两个御医早迎了出来,一见雪玉凤的样子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重九这时也不管哪个是主人,哪个是客人,哪个老爷,哪个是奴才,当即甩着手说:“快救人,救不活我要你们的老命!”
白钺也急了:“御医,不管花什么代价,你们一定要救救夫人!”
两个御医仔细查看一下后,面露难色:“两位大人,不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这伤难治。这刀伤太深万万不能拨出,若是拨出立即便会送命,但不拨出这伤就没法治,这……这……”
“这什么这,治不了砍你们脑袋!”白钺也急的爆了粗口,说完之后,才一楞,这是我吗?
这时,重九反倒冷静了下来,温言道:“你们是御医,是全国最有名最厉害的医生,你们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保命?”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最老的那个头发都掉的没几根了的开了口:“我们听说武林中有个著名的门派叫作雪山派,雪山派有一种神奇的功法,可以将人冰封起来,如果有雪山派的人将夫人的伤口用冰雪封住,不使之流血,这样便可以将刀拨出来了。将刀拨出后再施救便容易多了!”
“这样啊?”白钺和重九望了一眼,两人忽然同时出声,“快派人去找啊!”
两人说的是同一句话,一听到耳中都楞了,还是重九反应快,立即道:“你官大,你派人去找!”
忽然躺在床上的雪玉凤小声说道:“不用找了,我就是雪山派的!”
“你就是雪山派的?那真是太好了,你快把自己的伤口用冰雪封住吧!”
雪玉凤摇了摇头:“这刀截断了灵脉的运行,我无法调用灵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寻找雪山派弟子的办法。我这里有一支烟花,射上去散开是雪山的形状,附近如果有雪山派弟子见到便会立即赶来!”
“那还等什么?快点,”重九接了烟花,跑到了天井里,点燃后无声无息的射了上去,射的很高,比重九前世看到的礼炮还要高,也不知这东西是怎么设计的,谁说古代的科技落后,这三寸长的烟花就很先进。
而且炸开的雪山还是亮丽,在空中维持的时间很长,久久不散,不像前世看到的那些,刚上去立即开始散灭。
重九放完烟花刚想转身,忽然外面传来了蔡狼的大喊声:“主薄大人,你在吗?出来,快出来啊!”
接着,传来了警卫的吵吵:“走,快走,你一个小小的外委把总敢在藩司撒野,找不痛快,你?”
如果不是重九出来,蔡狼的声音他便无法听到,既然听到了赶紧出去看看,门口蔡狼和几个士兵正在推搡着,看样子蔡狼打算硬闯,看到重九出来,赶紧都住了手。
那些士兵现在对重九这个知府也恭敬的很,这位知府大人居然能勾引上钦差夫人,而且奇怪是钦差大人还没有砍他脑袋,这知府够胆色,有本事,是个人物!
对大人物,士兵们总是充满敬畏的。
蔡狼一把抓住重九的手,拉着就要走:“大人,不好了,小可不见了!”
“啊,”重九一楞,这前院的火还扑灭,后院又着了,雪玉凤在里面生死未卜,这个时候当然不能离开,重九赶紧问,“怎么会事,慢慢说!”
蔡狼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重九:“你自己看吧,我回去她们就不见了!”
重九急忙看那张纸,字写的十分潦草、慌乱,是小可的笔迹:“郎君、大人,三娘性命垂危,我和姐姐赶去见最后一面,保重!”
看了这纸条,重九才知道,原来不仅是小可不见了,连无霜也不见了,而且也没写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深更半夜的两个孤身女子,还有一个是白痴型的,万一有事怎么办?
重九的心一下子也有些乱了,里面一个,外面两个,他要先顾哪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