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洞,杂草丛生,人迹罕至。
胖子在洞外探头探脑的向里观望。
洞里突然响起了重九猥琐的声音:“你奸先,我奸先?”
“滚!”侯老三的吼声如同咆哮。
一股庞大的灵气疾冲而出,重九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才落在地上,拍拍身上的草、泥,不满的道:“不就是说个话嘛?用得急成这样?”
“吼!”一声比侯老三更大的尖叫在洞内响起,震得整个山峰都摇了三摇。
侯老三如中箭的兔子样激射而出,一道匹练剑光擦着身边而过,接着雪玉凤提剑追了出来。
看到雪玉凤的样子,胖子一下了瞪大了眼,半天喘不过气来。
雪玉凤全身湿透,肌肤半明半暗,头发上脸上都在滴水。
重九则在旁边捂嘴偷笑:“活该砍死你!”
重九还没笑完,忽见雪玉凤那对剪刀样的目光激射过来,眼睛瞪得比刚才更大了,柳眉都直立了起来,抡起冰雪剑狠狠向重九劈来。
重九赶紧跳着躲开,抱怨的大叫:“又来了?干嘛砍我。你该去砍那瘦猴子才是,是他淋了你一身水!”
“砍你,砍死你,就砍你,”雪玉凤不由分说挺剑向重九追来,“谁叫你给我下迷药!”
重九边没命的跑,边大叫:“冤枉啊,那迷药不是我下的,是我的兄弟下的。”
“都一样,反正你没安好心!”
重九被雪玉凤追得鸡飞狗跳,逼急了不由大叫:“胖子,救命啊,快挡住他!”
胖子倒是忠实的履行了他的职责,肥胖的身躯挡上前去,结果气急了的雪玉凤爆发了出超人的力量,一脚将胖子踢上了半空,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半天落不下来。
重九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满山乱跑。
雪玉凤毕竟刚刚大战了一场,又中了迷药,气力还未完全恢复,渐渐被重九拉开了距离。
看看距离越来越远,再也追不上了,雪玉凤将冰雪剑悬空,两手在剑柄上周围连点,将所有的灵气都聚集在了这把剑上,猛挥手间冰雪剑化成了一条光线向着重九背后射去。
“我的妈呀!”
重九的鼻子最先闻到了冰雪剑的气味,也不回头,在奔跑中一个后空翻,冰雪剑自身下掠过插入了山壁之中,红色的剑穗跳不动不已,如一团红色的火焰,更像是雪玉凤的怒火。
重九不敢停留,一溜烟的逃之夭夭了。
回到孔雀东南飞,胡麻子正准备回山,今天这事功败垂成,若是传出去对天刀门大大不利,胡麻子脸上也无光,心情压抑。
看到重九和胖子回来,简单问了几句也就罢了。
回去之后,不久西门刀主便亲自来了,胡麻子归西门刀主统属。
西门刀主脸上戴了个青铜面具,只露着光洁的额头和两只寒光闪闪的眼睛,至于面具下面不用看,重九也知道,想必是早被自己一鸟铳给打的血肉模糊了吧。
西门刀主对这件事显然非常重视,单个叫人去询问,幸好重九早已有备与胖子串了供。
两人只说乘着烟雾迷漫的时候冲出去,想追查掠走女捕快的凶徒,结果那凶徒武功十分厉害,将两人都给踢晕了,醒来后不见了那凶徒,两人便回来了。
从西门刀主的问话中,重九能够察觉出这西门刀主对女捕快并不如何重视,倒是对掠走女捕快的侯老三问的非常仔细。
而且还多次问起掠走女捕快的人用的什么兵器?
重九有心试他,故意说好象用的是刀。
那西门刀主一激动竟站了起来,使劲捏住重九手腕问是什么模样的刀,竟还画了一个草图让重九认,正是前月刀的样式。
重九赶紧摇摇头,画了个锦衣卫专用的绣春刀给他看。
绣春刀与前月刀的样式有些相近,只是绣春刀的刀头有弧度,显得更加阴柔些。
西门刀主连问重九数遍,确定是这模样后,表情凝重的带着重九画的草图走了。
不久,新的命令传来了,天刀门全力追查那个带走女捕快的人,只查线索不抓人,对那女捕快更是绝对不准再行伤害,能避则避,避不开要尽力忍让,不许动武。
这命令在重九的预想之中,他本来就是要将天刀门引入歧途的,如果天刀门有人识货的话,自然能认出重九画的刀是锦衣卫专用的绣春刀。
既然连皇上的锦衣卫都在保护着女捕快,这女捕快是什么来头,天刀门便得掂量掂量了。
天刀门再牛,也对抗不了国家。
接下来的两天,重九和胖子借口在上次事件中受了伤,需要养伤为由,不再下山了。
笑话,这个时候下山岂不是送给那女捕快抓?
很快出去的兄弟带回来了消息,那个女捕快已经将孔雀东南飞给查封了,孔雀东南飞的老板、帐房、伙计,所有有关的人全被抓了,而且并没有押在安庆,而是由大批衙役押送到临安去了,就连天刀门的两个化妆成伙计的眼线也被捉了。
天刀门在安庆重点的场所都布置有眼线,孔雀东南飞这样的地方自然不能例外。
临安距离安庆有近千里路,天刀门一直想控制临安,临安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控制了临安便控制了全国经济命脉,但天刀门一直都无法做到。
因为临安知府沈三通是个非常讨厌帮派的人,三天两头调动大军围剿,将捉捕到的帮派分子说成是亡命之徒向朝廷请功。
上几天天刀门门主不在,就是去了临安为这位知府大人的母亲贺寿,拉好关系,为天刀门的扩张铺路。
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令重九疲累不堪,借口身上有伤,早早的睡了过去,睡到半夜,鼻中忽然闻到一股草原的味道,头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立即默运前月心法,全身经脉逆转。
接着,一道火热的灵气冲进体内,禁锢住了几道主要灵脉。
重九微微睁眼一望,正看到王朝跃出窗子的背影。
“这小子有鬼!”重九立即坐起,看看旁边的胖子和另一个叫杨平的新弟子睡得死死的,显然也给制住了。
重九也来不及叫醒胖子,随手披了件便衣,拿起一件东西往头上一套,翻身出了后窗。
天边一弯残月高悬,青山隐隐,绿树悠悠,哪里有人的影子?
重九鼻子狠狠嗅了两下,一股臭不可挡的味道传来,不由大大打了个喷嚏,扯下头套一看,竟是胖子的臭袜子。
“死胖子,多少天没洗脚了,想熏死人哪!”
重九将臭袜子塞进衣襟里,鼻子用力嗅了两下,嗅到了那股王朝身上特有的草原味道。
重九飞身上了树颠,脚踩绿叶往前急赶,奔不多时看到了下面一个淡淡的人影正在山坡上急驰,身形极其巧妙的借着树木掩护,躲过了一道又一道的明警暗哨。
重九落回地上,也学着他的样子,沿着同样的路线蛇行向前。
追踪反追踪是西厂锦衣卫训练的重点项目,十多年的训练岂能没有效果?因此,重九掩在那王朝身后,始终没有被他发觉。
王朝一路向上,走的皆是偏僻的无路的地方,渐渐接近山顶,前面是一堵两米高的土色围墙,那里边应当是天刀宫的区域了。
王朝身子伏在墙上听了听,翻身而过,重九紧接着到了他的位置,用鼻子闻了闻,没有闻到生人的气息,也翻身而过。
这是天刀宫的外围,依然人迹稀少,但地上已经铺了青砖,杂草也都被清除掉了,只在砖缝里露出一些不屈的嫩芽。
十人一小队的持刀弟子不时巡逻而过,王朝对这里似乎比较熟悉,总能恰到好处的避过他们,沿着青砖小路到了一处花墙之前,花墙是粉色的,墙上盛开着各色鲜花,香气扑鼻,差点令重九打出喷嚏来。
王朝躲在墙边,抽出一幅地图来在仔细研究着什么,过不多时他收起地图,翻身过了花墙。
墙上鲜花的香气太过浓重掩盖了王朝身上那股草原的味道,重九过了花墙上,失去了他的影子。
面前是一片花的海洋,白色的海洋。
重九对花没有研究,只认得其中两种,一种是米兰,一种是栀子花。
重九能认识这两种是因为他那个时代有两首著名歌曲是唱这两种花的。
重九在这花丛中悄然而行,各处都是一片白色,也分不清东南西北,鼻子也失了灵,变成了瞎子聋子,心中大骂怪不得王朝要看地图,显然他已经知道了里面的情况。
重九还想到了更加可怕的一点,万一这是个像桃花岛上那样的桃花阵,自己今个儿非死在这里不可了。
重九越这么想,心里越害怕,转了大半天,心里更是确定这是个迷魂阵无疑,因为他发现自己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原地。
当然是不是原地他也不太肯定,因为所经过的地方看起来差不多都一个样,跃到上面观察,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也是一个样。
重九知道人能辨别方向,是因为有参照物,要是将一个人放在茫茫大海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还没有太阳,人是分不出东南西北的。
此时,天边的残月也隐入了云彩里,消失不见了,星星也没有几颗,重九好象都不认识,这就与置身大海上没有什么两样。
重九心里一阵发慌,忽然他感到远处有一股庞大的灵气波动。
灵气是天地之源,也是修行之本,提升修为的方法就是要自己灵气与天地相接,因此像重九这样的修炼者对灵气的波动十分敏感,重九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两里以内一片树叶落下划开的气流,超过两里,他的感觉便弱了许多,当然随着修为的提升,这种感觉会更加强大。
这样庞大的灵气波动,意味着有人在操纵灵气,或是战斗或是练武。
重九踏花而飞,从白色花海之上向着灵气波动之处奔去。
前方是一面绝壁,一道瀑布从绝壁顶上飞流而下,发出“隆隆”的响声。
瀑布下两个人影正在激斗,一个正是身穿黑色夜行衣,戴着黑色面罩的王朝,另一个却是一身白衣,戴着白纱,宛若幽灵的芳副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