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一群锦衣卫拥了过来,这些锦衣卫们有的手持三眼铳,有的手持强弩硬弓,还有的推出一门碗口铳来。
锦衣卫接二连三的被人闯入,万通气恼了,肯发话:“若是再有人随便进来,把你们脑袋全砍了当球踢!”
现在的锦衣卫成了受惊的老鼠,一听到猫来了,赶紧全体出动,拿出了最大本事,头上的吃饭的家伙重要了。
待到看到是雪捕头,人人不由的惊讶不已,第一次闯进来的是五个人,五人个个武艺超凡,第二次是那大魔头,连龙门九圣都不是敌手,实力相差太大,也说的过去,现在怎么连一个捕头也闯来了?而且还是个女的,并且才正是双十年华。
锦衣卫们个个都红眼了,也不管什么女神捕了,也不顾什么道义了,也忘了怜花惜玉了,纷纷大叫着:“开炮,快开炮,你他娘的快点火呀!”
外面的那些锦衣卫也冲了过来,就在这时,忽然门外一阵大哗,无数男人的声音纷纷吼道:“放开我们总捕头!”
“总捕头,我们来了……我们来帮你了!”
“总捕头,别怕,史玉柱来也!”
“雪捕头勿惊……我们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好几万人呢!”
……
锦衣卫们和雪玉凤望向门外,大门外烟尘滚滚,有步行奔跑的,有骑在马上的,全都穿着青一色的捕快的制服,头戴捕快帽子,手拿铁尺、锁链、木枷、腰刀、水火棍,什么武器都有。
雪玉凤认出了其中一些,居然都是顺天府的捕快,她的下属。
这件事在雪玉凤的心理上,是自己的私事,不应该调动人马的,另一方面,她也深知得罪锦衣卫的后果往往极惨,她自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却不忍自己的下属受到牵连,万一以后锦衣卫追究起来,恐怕无数的人头都要落地,因此她早打定了主意,这事只靠自己。
还有一个想法,她不去想。
但是现在自己的这些下属却主动的来了,而且看那样子,个个都是拼命来的,他们也早将生死置之了度外。
因为有人在破口大骂:“混球的锦衣小儿,若敢伤了我们总捕头一根毫毛,老子就扒了你那身锦皮……”
望着这些情真意切的汉子,雪玉凤落泪了,她重重的一抱拳,朗声说道:“大伙儿的心意,玉凤心领了,但这是玉凤的私事,大伙儿请回吧!”
“这怎么能是私事呢?”其中一个干练的方脸年轻人骑在马上大叫,“锦衣卫随便扣押广州知府,大伙儿都看不过去了。这广州知府犯案是我们刑部的事,哪里轮得到锦衣卫来出头?这事不说个明白,我们就没完。”
雪玉凤看着那方字脸,觉的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了,在管正的书房中曾经看到过他。
雪玉凤登时明白了管正的一番苦心,这老狐狸不出面,却鼓动自己手下的这么多捕快衙役出面,这顺天府的捕快不少都是本地户,很多与在京的高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一个两个锦衣卫自然不怕,若是将京官全牵扯进去,锦衣卫就得掂量掂量了。
其实雪玉凤有些冤枉了管正,管正并不是不管,此时管正已经去上朝了。
万贵妃吃了安南神药,终于结束了将近一个月的卧床不起的状态,今天已经能够下床在自己房间行走了。
皇上心情大好,吃了一些参粥后,想起了很多政务没有处理,终于重开朝堂,坐在了龙椅之上,听下面众臣禀报这些天的情况。
大臣们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因此这一天的事情是格外的多,什么户部汇报四川出现了大地震,四十余万灾民流离失所,需要皇上下令赈灾;兵部汇报鞑靼小王子进犯大同与我军激战三日三夜,至今仍在激战之中,大同总兵胡珍被贼射死,我军粮草匮乏,极需支援;吏部汇报钦差大臣在广东大斩官吏,广东省已经完全变了天;刑部汇报广东省送来数百名贪污,正在查实。
“这么多事?”事情多的令皇上头痛不已,没想到自己在宫里这么一个月没出来,外面好象乱了套一样,若是自己一年不出来,外面还不得连天地都得翻转过来。
而且这些事居然都是大事,很多事情还是极为棘手的大事。
汇报完了这些例行公事之后,照例又开始了大臣们的表演,大臣们的所谓表演就是互相攻击,互相在皇上面前告对方的恶状,想把对方击倒。
这一次,挑起战争的一方是以阁老尹直为首的一派,他们攻击的目标自然是阁老万安,理由则是万安作为第一阁老,应对广东南霸天事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广东贪官污吏遍地就是由于万安长期纵容造成的。
万安方则反击说纯粹是诬告,说钦差白钺与尹直等人是一丘之貉,他们这是在排除异已,结党营私。
是不是诬告,自然是刑部最有发言权,因此管正不时的被提出来,回答双方的问题,夹在两大派之间的滋味一般人都享受不了,不过老奸巨滑的管正对付的却游刃有余,因为他总是施出太极神功将事情推到别人身上:“啊,这件事嘛,是新任的都知府查出来的,你们不知道新任的都知府是谁吧?就是东莞主薄都悦然,已经被钦差白钺提成了知府。”
“啊,这件事是都知府亲眼目睹的,大伙儿不信可以问他呀!”
“啊,这事都知府那儿有证据,一查便知!”
“恩,据说都知府在南霸天家里搜到了一本帐册,帐册上有相关记载!”
此言一出,无数的高官吓的尿了裤子。
既然事事牵扯到这个都悦然,此时这个都悦然在哪里呢?
皇上一问,早有人将事情传给了万通,万通急忙赶来回答,说明了将广州知府关入诏狱的经过。
本来万通没有皇上的旨意私自抓人这是违法的,皇上却听了他说是为了追查神药的丢失情况,也没有怪罪,只是要求万通将都知府转到刑部去,以便刑部查明广东省的情况。
而这正是管正的目的所在,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就好了,只是有时候上天仿佛偏偏与好人做对,总会节外生枝。
“陈御史殿外求见!”执事太监的声音响了起来。
正被这些人搞的头晕脑涨的皇上一喜:“陈御史回来了?宣!”
御史陈乔一身官服,相貌堂堂的进来了,行三叩九拜大礼,呼呼万岁,一切结束后,将路途所行考察情况一一向皇上做了汇报。
因为陈乔说话实在,办事认真,此时颇得皇上信任,并且各股势力都在努力争取他加入,因此对他也极为推崇,这陈御史在官场中便获得了一定名声。
于是,他本来就又直又硬的脾气,更加直硬起来,说起话来更是不留情面,将沿途所见官员批评的无一是处。
每当听他张嘴大骂对方阵营中官员时,另一方的人都乐呵呵的笑着,连声附合,不一会儿却又转过头来开始抨击这一方的了,顿时傻了眼,敢情这位是官场中的二楞子,哪个也不服呀!
忽听他提高了嗓门,响亮的说道:“臣近日顺道去了趟广东,考察了东莞、新安、顺德三县,发现了一件惊天大事。”
众官皆被他的口气吓了一跳,依据他那口气还以为是天塌下来了呢!
却听他续道:“我大明海禁在新安县,哦,这个县诸位大人可能都不知道吧?这是都悦然私设的,他将东莞一分为二,北边为东莞,南边为新安,新增了一套县衙班子,在新安县只要一入夜便有大群的百姓入海捕渔,甚至还有人在海边进行圈池子养殖,却无人去管,县里甚至提供资金支持,你们说这将我圣祖皇帝的‘片板不得入海’的圣训置入何地?将我大明国策置入何地?又下官曾打听到,在都主薄主政新安县期间,曾与倭寇秘密交易,本已擒获贼首北条早云,却私纵而去!下官怀疑这都悦然与倭寇公然勾结,有谋反迹象。”
这话一出,管正一吐舌心道:“完了,完了……”
谋反是诛九族的死罪中的死罪,向来为最高位者所忌,半点活路也没有,若是真有此事,都悦然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
本来刚才这些高官已经说到了这个都知府,却因为距离远,没有实证,没有具体事实,难以形成了有效的攻击,这一下好,一招打中了重九的死穴,若是他在当场,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辩解。
当此之际,死马只有当活马医了,管正踏上一步,义愤填膺的道:“这个都悦然,胆大妄为,违法乱纪,臣请此事交由刑部查办,必定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恩……好……”皇上刚要答应,下面一个尖细的声音响了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站在最前排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就是替皇上拿笔、磨墨的,这名称知道的人不多,但他还有个兼职:东厂厂公,全称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尚铭站了出来:“皇上,此事还是交给老奴去办吧!”
管正几乎要跳了起来,若是交给东厂,这都悦然恐怕想好死都不可能了,就算死了也无葬身之地。
管正还要再争,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太监的声音:“锦衣卫指挥使万通求见!”
万通心急火燎的进来,不等磕完头就开始大声嚷嚷:“四品带刀捕头雪玉凤造反了,她正带着顺天府上千捕快围攻我锦衣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