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小梅,来,安慰安慰我!”
重九热情的伸出双臂,堆着低贱的笑脸,迎向年轻的婢女。
“啊!少爷,你不要害我!”
婢女吓的一声尖叫,扭头就跑,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老爹,老爹,抱我一下,我受伤了!”重九像个孩子似的将头向都老爷子肩头靠去。
“滚,我都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都老爷子气的浑身哆嗦,抡起手中这之物就打。
重九赶紧一溜烟的跑远了。
“咳,咳,”都老爷子慢慢放下手中之物,一看之下,原来是向来不离手的戒尺。
“先生,先生,你干嘛,别走呀?我还靠你参加高考呢,”重九使劲拉着黄先生的手臂。
“哼,教你?没的辱没了我的名头!”黄先生重重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去了。
“呜,呜,申兄,可怜可怜我吧?”重九一把鼻涕一把泪。
申杰猛的抄起一支铁锹:“我要杀了你!”
于是,申杰撵着重九在都家大院里到处乱转,所过之处鸡飞狗跳。
“管家,管家,你相信我,绝对不是我干的。”重九一本正经信誓旦旦的说。
庞管家一脸为难:“我相信你,可大伙儿不信啊!”
“丁二,丁二,你一定要给我作证啊,我没有杀人,绝对没有杀人!”重九拉着丁二的衣袖像祥林嫂一样哭诉。
“呸!”丁二重重一口浓痰吐在了重九衣领上,愤愤留下一句,“人渣!”
便扬长而去了。
“老郭,老郭,你年纪老,你明白事理,你说这事能是我干的吗?”
弯着腰满头白发的老郭,伸出一只手拢在耳朵上,呲着透风的牙,无力的喊:“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小兰是个好孩子啊!”
“奶奶,奶奶,这里边就你最疼我了,你给我想个办法吧!”重九无力的跪在七十五岁的老奶奶面前。
“奶奶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你把我儿子叫来,我听给他听,那事怎么会是你干的呢?”
“对对对!”重九连连点头,“还是奶奶好,你一定要跟都老爹好好说说。”
“行,你去叫吧!”
等重九好说歹说将都老爷子拉了来,老奶奶拉着都老爷子的手开始了絮叨:“我说广成哪,你一定要看好这个家呀,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哪!想当年你爹临死的时候可是再三嘱咐我啊!”
重九急的在一旁直眨眼:这奶奶说的都是什么啊?
“唉!我完了,没人理了,”重九坐在淄河边上,望着被料峭的春风吹动的波纹。
一只在河边散步的黑色小笨狗忽然间跑了过来,在重九腿上亲昵的磨擦着,口中呜呜而呼:“你怎么了?什么事伤心呀?”
“唉,一言难尽哪!他们都认为我杀了人,不理我了,实际上那人并不是我杀的。”
“不用伤心,我相信你,我给你骨头吃!”说着,那黑狗在重九脚下刨啊刨,真的刨出一块骨头来,得意的咬着送到重九手上。
重九轻轻摸着它的头,叹口气:“唉,这人还不如狗哪!都家大院真是无味!”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忽然响在他的耳边:“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干脆离开都家?以你的本事,生存根本不是问题。”
重九一偏头便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像天上的星辰一样,那里面装的是智慧。
“呵呵,”重九感激的笑了笑,毕竟是靠了他的几句话,才免去了重九屁股上的痛楚。
“唉,”重九又深深的叹了口气,“不是没想过。但我不能走,我一走将一辈子背上这黑锅,再也摔不掉。我留在这里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证明我的清白,我要让大伙都知道,我都悦然不是卑鄙的坏人。”
“好,有骨气,我没看错你!”齐远山靠着重九缓缓的蹲了下来。
他同重九不一样,重九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冰冷潮湿的土地上,而齐远山是蹲着,身上碰不到一丁点泥土。
“你相信会有这么一天吗?”齐远山望着河水,微笑着问。
“当然!”重九抓起一块小石块扔进了水里,石块在水里打了几个漂,激起了几团涟漪,“你看,人生就像这水波一样,有起有落,有平静有波折,这只是人生路上的一场小小考验而已,永有一天会水落石出,没有什么能够经受的住时间的洗礼。”
齐远山转过头来怔怔的望着重九。
重九有些不自在的笑道:“怎么了?不会看上我了吧?我可不想当鸭子!”
“扑哧,”齐远山一下子被他逗笑了,笑着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
过了一会儿,齐远山忽然正色问道:“你几岁了?”
“十四,哦,不对,已经过完年了。十五啦,怎么了?”
“我怎么觉的你像三十五一样。一般的十五岁的男孩子受到你这样的打击,要么疯了,要么自闭了,根本没有人能做到像你这样平静!”
“呵呵,谢谢夸奖,实话告诉你,我真三十五了,只不过显得年轻。”
“呵,不用骗我,三十五还没长胡子,除非是太监。”
“去你的,”重九也笑着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
重九想了想,问道:“对了,你为什么相信不是我做的?”
“因为我查验过小兰的尸体,她脖子上的颈椎外表无事,但内里的脊髓已经被内力烘干。因此,杀她的凶手必定是个武功高手。我想你做不到这一点吧?”
“这么厉害?”重九吃惊的道。
纵使他聪明无比却也想不到这件事竟然有武功高手牵扯到里面,这样一来,这事情便棘手的很了。
此时的重九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是西厂杀手之事,连一身武功也都忘记了,这一世的记忆变成了一片空白。
现在的他是靠着在现代的那一世和身为狗的那一世的记忆在活着,当然还有那个曾经做为书生的梦。
重九一把抓住了齐远山的手:“齐兄,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让你老爹多给我派些捕快来。一定要武功强的,我现在危险的很。”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你?”重九吃惊的望着这个二十几岁的大男孩,身上一尘不染,手细嫩如女子,一幅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你不行。万一,连你都被害了,我找谁替我报仇去?”
齐远山自信的笑笑,拍拍重九的肩站了起来:“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人伤的了你。再说了,万一我不行,那些捕快就更不行,他们的功夫没有一个能比的上我。”
“真的假的?吹吧,你就使劲吹吧,反正我也不懂武功,也不知道你是真厉害还是假厉害!”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齐远山笑笑,踢着风沿着河边一个人走向远处。
重九急忙追了上去:“喂,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功夫好不好?”
齐远山斜着眼望着他,笑笑:“怎么?你不参加春闱大试了?”
“参加,我文也学,武也学,什么有用学什么!”
“呵呵,小心贪多嚼不烂!还是先中了进士再说吧!”说着,齐远山加快步伐,一个人走了。
“凶手是个武功高手,凶手是个武功高手……”重九往家走,一路上一直在思考着齐远山提供的这个信息。
自从出了那事之后,都老爷子对重九厌烦之情一直未消,虽然未将他赶出家门,但却不再督促他读书了。
重九爱干什么干什么,他不闻也不问,仿佛都家没有这个人一样。
重九一点没有讨人烦的觉悟,反倒觉的这样的日子更不错,整天乐呵呵的,到处游玩。
其中最大的喜好便是坐在淄河边上,看河中船来船往,看水波被风吹起,层层叠叠,看小鱼儿跃出水面。
“小梅,小梅,你会不会武功?”
“少爷,我不会,我不会,你快离我远点!”小梅看到重九过来,扭头就跑。
“老爹,老爹,你会不会武功?骚瑞,骚瑞,问错人了,你会武功也干不了那事。”
“管家,管家,你会不会武功?”
“武功?年轻的时候练过两下子,什么太祖长拳、远近十八打、通臂拳、摔跤,我都会两下子。少爷是不是想学武?学武找我老庞就对了!”
说着,这庞老管家列了金鸡独立的架式,“哎哎哎”,坚持眨了两眼的工夫便歪倒了。
“丁二,丁二,你会不会武功?”
“武功?会啊,能打人的就是武功,”说着,丁二舞起粪叉子向重九头上抡来。
重九一低头躲过去,赶紧跑远了,受不了那臭味。
“申兄,申兄,你会不会武功?”
“啪”,一只拳头狠狠的捣在重九眼上,登时成了乌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