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海睁着牛眼,望着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人影,象看到怪物一样。
他四处瞅瞅,还以为会有多少人马从黑暗中杀出,等了一会儿,却依然是那一人。
那人已经慢慢的走进了叛军的火把光芒之中,如山似岳,虽然稳健却是笨重无比。
龙一海一眼看上了他的甲胄,那身甲胄闪闪发亮,里面好象有一条威武的金龙在流动。
这样名贵的甲胄绝不是普通人能够穿的,龙一海忽然哈哈大笑:“听说皇上的大儿子是个疯子,莫非是那疯子来了?来人,给我拿下!要活的!对了,别弄坏那甲胄!”
“杀……”首批八个人从两旁的岩石上跃了下去,挺着兵器向那人冲去。
那人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等着,直到他们奔到近前,各种兵器交错着离他的身体不足一寸之处,才突然间有了行动,手中的刀一挥,所有兵器齐齐断为两截,八个人惨叫着飞向四面八方,眼见是不活了。
不用下令,又有人攻了上来,这一次足足有百人,那人同样的挥动猛杀,将百人齐齐震飞出去。
百人之后是千人,千人之后是万人,一波一波的叛军如潮水一样不顾生死的向上涌去,这喝了酒也有好处,就是喝酒之后这人便失去了理智,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会事儿,看着别人怎么着,自己也怎么着,而且比别人更凶!
这个哈哈大笑,满嘴喷酒气:“你们这些笨蛋,太逊了,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看老子的!”
结果还没冲上去便被反激回来的长矛穿胸而亡。
那个叫:“哈哈,死了吧,死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打仗也得讲智慧,我偷袭!”
偷偷绕到那人身后,结果死的更惨,身体被人劈成了八瓣,知觉却还未消失。
没有什么招式,没有什么花哨,除了劈还是劈,横劈竖劈左劈右劈,用尽力气的劈,眼前已经血红一片,却杀之不尽劈之不完,力气一点点在消失,喘气声越来越重,身上“丁当”作响,早不知中了多少刀,唯一的信念就是杀,杀,杀,杀更多的人。
只是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的痛哭,才能恕罪,才能对得起兄弟!
一开始还是一个一个,后来是一片片,再后来是一堆堆,叛军死亡人数迅速上升着,龙一海坐不住了,几次想站起来,却因为酒喝的太多了,已经失去了力气,只气的“哇哇”怪叫。
幸好那五千援兵没有撤走,及时加入了战斗,加入了一万五千人对一人的战斗。
刚来的总兵黄明没有喝酒,头脑还算清醒,见敌军一将勇不可挡,尸体已经堆的比人还要高,他直接站在了高高的尸体之上,更是威风如神。
黄明急令弓箭手放箭,登时满天飞蝗,齐向那人射去,那个用刀挡住面门,拨步向前追来,闷吼如牛。
黄明令人暗下绊马索,终于那人淌到了绊马索上,轰然向地上倒去,叛军欢声雷动,却见那人的刀在地上一支,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刀将绊马索砍断,冲入叛军群中,登时又连杀十余人。
其余人一见,一下子失了勇气,吓的连连后退,黄明连杀已方数人仍然制止不住。
一万五千人被一人杀败,传出去还如何见人?
黄明将手中两柄短斧甩出,抵住了那人,叛军一见之下,这才大着胆子又走了回来。
只见那人摇摇晃晃,身上插满箭支像刺猬一样,黄明的斧头不断砍在他身上,他的嘴在不断向外喷血,像喷泉一样,却始终不肯倒下。
一个叛军拿柄捕鱼的钢叉,悄悄的绕到了他身后,狠狠的向他屁股刺去,果然刺中了,钢叉已经陷进去了一块,那小兵一喜,忽然一股大力传来,钢叉竟然被那人用屁股硬生生的顶了回来,叉柄穿透了小兵的胁骨,小兵大张着嘴,难以置信的倒了下去,好象在说“我死的好冤哪”。
“咣”,黄明高高跃起,一斧子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脑门顶上,那人摇晃了一下,终于“轰然”倒了下去,激起了满地烟尘。
“死了?”
“这样的人真的能死?”
叛军们呆呆望着倒在尘埃里的人,久久不能动,在他们的眼里,他虽然倒着,但仍然如泰山样高大。
黄明紧紧攥着两柄斧头,圆睁着双目,一步一步走近前去,先拿斧头轻轻试着砸了一下,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见那人没有动静,这才胆子大了起来。
两个斧头一起高高扬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准备用力砸下去,在将砸未砸未际,那人却“腾”的一下子立了起来。
“啊?”黄明一楞神的工夫,却看到那人如小山一样压了过来。
“咔吧咔吧”,插在那人身上的箭杆不断的折断,发出鞭炮样的脆响,“哎哎哎……”黄明叫着,被小山压在了下面。
“啊?”周围的叛军皆傻了眼,这时也顾不得害怕了,赶紧一拥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那人抬开,结果下面的黄明也连带着被抬了起来。
两人已经被无数的箭杆暂时连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黄明才“吧唧”掉了下去,身上除了箭杆就是血窟窿,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重九的灵体高高的飞离了通天峡,夜风一吹,暂时将烦心之事抛诸脑后,心神清明起来,灵体又重新恢复了稳定。
重九渐渐理会了控制灵体稳定的诀窍,原来最关键的便是精神力要精、要纯、要专,不能分心,不能杂念太多。
掌握了诀窍的重九飞的更高、速度更快,像流星一样冲入了高空,刚刚调好方向,下面忽然一道郁闷、痛苦、不甘、懊悔、愧疚的灵气直冲向云宵。
感受到那灵气的气息,重九一怔:“这是胖子……”
心中忽然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重九当机立断调头飞了回去。
重九刚迈进中军帐,一个花瓶忽然扔过来,穿过他的身体,“砰”在地上摔的粉碎。
水艳秋气恼的声音传了出来:“叫你骂我无耻,叫你骂我无耻……”
接着,里面“乒乒乓乓”响成一片。
重九赶紧飘了进去,里面满地狼藉,水艳秋正站在废墟上卖力的踩着,感觉到有人进来,头也不会,恼怒的骂了一句:“滚,找你兄弟去吧?找我干什么?”
她火气竟然冲天的大,重九看到满地碎片,自己的衣服也被剪碎了,扔了一地,从皇宫带来的温玉便壶也成了八瓣(这温玉便壶可是冬暖夏凉,实是皇家贵人之起夜必备):“混帐,你干什么?胖子呢?”
水艳秋一回头见是重九,先是一怔,接着一喜,又是一怒,脸上神情变化之快仿佛表演变脸绝技一样:“那个蠢货杀出去搬救兵了,这个时候八成已经死了!”
“啪”,重九重重的一个耳朵扇在她脸上,狂怒之下,灵力急升,这耳光竟然打的很响,虽然手仍旧挥过去了,却在水艳秋脑海中激起了强烈的震荡,这一巴掌相当于直接打在了水艳秋的灵魂之上,比肉体要痛苦一百倍。
“你?”水艳秋捂着脸,眼泪和鼻涕一齐流了下来,用一种难以言叙的目光望着重九,“你……你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重九恶狠狠的说,“若是我兄弟出了事,我还要杀了你。”
说完,重九扭头走了出去。
重九大体分辨了一下方向,向西走去,忽然他看到冶懋正领着几个锦衣卫放飞了一只信鸽,他们在下面望着信鸽向天空中直直的升去,要想升出这井口一样的通天峡。
当信鸽升到最高顶之时,忽然从旁边飞来一只带着哨声的响箭,响箭穿透了信鸽的身体,带着信鸽落到了别处。
冶懋懊恼的跺着脚。
重九走上前去,问道:“有没有重要情报落在敌人手上!”
冶懋看到重九过来,赶紧行礼,答:“那倒没有,我们锦衣卫的信都用密技写成,只有锦衣卫才看的懂!”
重九点点头,在西厂的时候他也学过用密技写信,所谓的密技就相当于后世的密码。
“你们看没看到一个很胖的人过去?”
“看到了,”冶懋很快的说,“我还跟他打招呼了呢,只是他没理我,我看到他穿着将军的甲胄,也不敢多问!”
重九点点头:“过去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了!”
重九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带上你的人跟我来,通知全军集合,准备战斗!”
“是,”冶懋答应一声,立即给手下分配任务,锦衣卫们飞快的跑去了,有通知羽林左卫的、有通知羽林右卫的、有通知本部锦衣卫的,有去取重九令箭的,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重九暗自点头:“这冶懋倒是个人材!”
一百锦衣卫很快便聚齐了,到来时早已是全幅武装,甚至连三门从京城带来的虎蹲炮也推来了,像什么五虎出穴箭、七星箭、九龙箭、长蛇破阵箭、一窝蜂箭更是带的满满当当,最令重九惊奇的是一座类似于现代火箭炮的百虎齐奔箭,百虎齐奔箭可一次性发射一百支箭,然后再装填。
重九打量着这些锦衣卫,虽处困境之中,人人依然衣衫整洁,盔明甲亮,宝刀锋利,个个精神饱满,脸上没有丝毫颓废之色。
眼前的锦衣卫与重九刚刚看到的叛军差别之大,几乎令重九以为自己是进入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阿里巴巴,一个是上海大都市,一个是山间小农村,一个是白领,一个是叫花子……
“哼,一群叫花子也敢与我天兵神将交锋?”重九重重一挥手,“跟我上……”